狐狸摇摆着长满光滑柔软细毛
尾巴仓皇逃窜，兔子没有躲避它，反而跟着它跑去。白天和夜间猛禽大概是第
次联合行动，扇动沉重翅膀腾空而起……几只黄鼠狼半睡不醒地窜出洞来，如同从着火木舍里跑出来睡眼惺忪、蓬头散发大叔。
大概，发射阵地上早晨潮湿空气也由于接触数千门发热火炮而升高
温度。
在前沿阵地观察所里，可以清楚看见苏军炮弹猛烈爆炸，股股黑烟和黄烟冲天而起，土块和龌龊雪团漫天飞舞，炮弹爆炸乳白色亮光闪烁不定。
炮声沉寂下来。干燥、灼热烟云慢慢消散，混合在草原上寒冷潮湿晨雾里。
这时，天空立刻充满另种响声，架架苏军飞机向西飞去，在辽阔天空发出刺耳鸣鸣声。机群嗡嗡声、吼叫声，使得像多层楼房般高阴云密布天空变得很低，仿佛伸手可以触摸到似。装甲强击机和歼击机在低悬云下飞行，看不见轰炸机在云中和云上发出低沉吼叫。
切都在召唤他们，总参谋部制定作战计划、方面军司令员命令、他本人在小时后即将下达命令、政工人员谈话、报纸上刊登文章和作家们诗歌都在动员他们奔向战场。打仗去！打仗去！而在阴暗西方，人们正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向他们开火，砍杀他们，用坦克履带碾压他们。
“死神婚礼？等待着他们！”是，等待着他们，没有甜葡萄酒，没有手风琴。只要诺维科夫声令下，十九岁小伙子们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勇敢地去亲吻死神。
诺维科夫觉得，他正走在自己兄弟、侄子和邻居家儿子们中间，仿佛有成千上万妇女、姑娘、老太婆望着他。
在战争年代，母亲们都反对让儿子去送死。但在战场上却时常遇见暗中同情母亲人。这些人常说：“坐下，坐下，你到哪儿去，你听，战斗打得多激烈。他们那里正等着
情报呢，去趟，你最好在这里烧壶开水吧。”他们在电话里向首长报告：“是，把机关枪推上去。”放下话筒，他们又说：“把机枪推到哪儿去，毫无道理，那个可爰小伙子会被打死。”
诺维科夫向自己坦克走去。他脸变得阴郁而严厉，仿佛吸收11月黎明时分潮湿黑暗。坦克开动时，格特马诺夫用理解目光打量他眼，说道：“知道吧，彼得。帕夫洛维奇，正是想在今天告诉你：要知道，佩服你，相信你。”
德国人曾出现在布列斯特上空。这里是俄罗斯天空，伏尔加河沿岸草原天空。
诺维科夫没有去想这些，
①俄罗斯人把战死比喻为和死神成婚。
十
无边沉寂笼罩着大地，仿佛世界上没有草原、没有雾霭，也没有伏尔加河，惟有浓重沉寂占据着这块地方。乌云密布天空迅速划过道摇曳亮光，接着灰蒙蒙晨雾就变成深红色，忽然间，雷鸣般轰隆声响彻天空和大地……
近处和远方炮声交织起，隆隆回声将此起彼伏炮声连成片，充满整个战斗空间。
土屋在颤抖，块块泥土从墙上震落下来，无声地坠落在地板上。草原上，乡村房舍门忽而自动打幵，忽而自动关闭，湖面上新结冰层出现道道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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