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皮里多诺夫、薇拉和孩子,以及跟随他们从喀山迁来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住在过去做饭厅大房间里。薇拉住过那个紧挨厨房小屋里往着安德烈耶夫老头。
斯皮里多诺夫本来可以把天花板和墙壁修理下,安上砖砌炉灶,斯大林格勒发电厂里有所需要材料,也有技术娴熟工匠。
可是不知为什,平时精打细算、办事果断斯皮里多诺夫不想做这些事。
也许,住在被战争毁坏房子里,无论是薇拉还是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心情都好受些,因为
克雷莫夫有亲戚关系。他讨厌斯皮里多诺夫,是因为斯皮里多诺夫知道普里亚欣和在押犯人克雷莫夫是老相识。
在这种情况下,普里亚欣即使愿意,也无法支持斯皮里多诺夫。假如他这做,权威人士身边那些不怀好意人马上就会向有关部门报告,说普里亚欣出于对人民敌人克雷莫夫同情,支持他亲戚,贪生怕死斯皮里多诺夫。
然而看得出来,普里亚欣没有支持斯皮里多诺夫不仅是因为不能这做,而是因为他不愿这做。普里亚欣显然知道,克雷莫夫岳母到斯大林格勒发电厂来,与斯皮里多诺夫住在同套房子里。普里亚欣也许知道叶尼婭与母亲通信,前不久给她寄来写给斯大林份申诉书副本。
州委会议散会后,州国家安全处处长沃罗宁在小卖部里碰上斯皮里多诺夫,后者正在那里买奶酪和香肠。沃罗宁用嘲笑目光望他眼,并且用嘲笑口吻说:“天生好管家斯皮里多诺夫,刚刚受严重警告处分,现在又采购来。”
“有个家,毫无办法,现在当外公。”斯皮里多诺夫说着,脸上露出不幸负疚笑容。
沃罗宁也冲他笑笑,说:
“还以为你是在准备给犯人送东西呢。”
听这番话,斯皮里多诺夫心想:“调到乌拉尔去也不错,不然话在这儿会彻底完蛋。那时薇拉带着小孩到哪里去呢?”他坐在辆吨半卡车驾驶室里向斯大林格勒发电厂驶去,透过模糊玻璃窗望着即将告别这座被战火毁坏城市。斯皮里多诺夫在想,战前他妻子就是沿着这条现在被碎砖堵塞人行道去上班;他想到供电网;他在想,等新电缆从斯维尔德洛夫斯克运来,他已不在斯大林格勒发电厂;他在想,小外孙由于营养不良胳膊和前胸长疹子;他在想,“严重警告就严重警告吧,就这回事”;他在想,人们不会发给他保卫斯大林格勒奖章。不知为什想到这里,他情绪更坏。奖章事比离开这个城市更加使他难过,尽管他生活、工作、他为玛鲁夏流眼泪都同这座城市连在起。因为得不到奖章,他甚至苦恼得高声骂句,这时司机问他:“您这是骂谁,斯捷潘。费奥多罗维奇?是不是在州委会忘什东西?”
“忘,忘,”斯皮里多诺夫说。“他们倒是没把忘。”
斯皮里多诺夫家里又潮又冷。打碎玻璃窗上安装胶合板,钉上木板,房间里墙皮许多地方都脱落。要用水桶到楼去提水。房间里用铁皮小火炉取暖。有个房间封上,他们没有使用厨房,这间房子就作存放柴禾和土豆贮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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