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向下看——黎明时分,平坦砾石车道,比整个孤狗原都干净。他抬起头,看见车道转弯,青草和蓬勃树木背后露出铺着石板斜屋顶,屋子有半个工厂那大。湿润草丛里有几尊雕像,离他很近。铸铁麋鹿,白色石料雕刻残缺躯体,没有头部和四肢。鸟儿在婉转歌唱,这是唯声音。
他顺着车道走向灰色屋子,因为他似乎只能这做。来到车道尽头,他看见那幢屋子背后有几幢较小建筑物,再过去是宽阔草原,几副滑翔伞固定在地上,免得被风吹走。
童话——他心想——抬头望着大宅宽阔石刻
简特利站在那儿,终极形状在眼睛深处燃烧,他盯着赤裸灯泡强光,举着电极网对滑溜说为什必须这样,为什必须接上电极,径直接入灰色物体向担架上昏迷男人输入天晓得是什东西。
他摇摇头,回想自己是怎来到孤狗原。简特利以为他摇头是拒绝,于是说得越来越快。
简特利说滑溜你必须进去,说估计几秒钟就行,让他逮住机会抓取数据,然后整理出宏观模式。这事情滑溜你不会——简特利说,否则他就自己进去;他需要不是数据本身,而是总体形态,因为他认为那东西能引领他走向终极形状——他追寻那久宏大命题。
滑溜回想如何步行穿越孤狗原。他害怕科萨科夫综合征回来找他,害怕他会忘记自己在什地方,趴在锈蚀平原红色水坑前喝能致癌发黏积水。红色浮渣和伸展翅膀死鸟漂在水坑里。田纳西来卡车司机叫他下公路就向西走,小时内会见到条双车道柏油路,然后可以搭车去克利夫兰。这会儿他觉得已经走不止小时,他不确定哪个方向是西,这地方让他神经紧张,垃圾场仿佛是被巨人碾平礁岩。他看见远处道山脊上有个人,他使劲挥手。人影消失,但他朝那个方向走去,不再尽量绕过水坑,而是蹚水而过。他终于走到那道山脊前,看见它是架失去机翼飞机,生锈铁罐埋住它半个身子。斜坡上有道在铁罐堆里踏出小径,他顺着爬上斜坡,见到曾经是紧急逃生门方形开口。他把脑袋探进去,见到数以百计小脑袋挂在凹面天花板上。他愣住,在突如其来暗影中拼命眨眼,直到能够理解他见到情景。那些是玩具娃娃粉色塑料脑袋,尼龙头发扎成发髻,发髻插在厚厚层黑沥青里,娃娃像水果样被吊在半空中。还有几块边缘参差肮脏绿色泡沫塑料板,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他很清楚自己不想傻站在这儿,搞清楚这里究竟是谁地盘。
然后,他向南而行,但自己并不知道,最终发现工厂。
“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简特利说。滑溜看着他紧绷脸和饱含渴望双眼。“永远也见不到……”
滑溜想起简特利袭击他时候,他如何低头看着扳手,感觉……唉,雪莉看法并不正确,那里确实另有名堂,但他不知道该怎称呼。他用左手抢过电极网,用右手狠狠推简特利胸口。“闭嘴!他妈闭嘴!”简特利撞在铁桌边缘上。
滑溜轻声咒骂他,摸索着把接触式真皮电极网贴在额头和太阳穴上。
接入。
他皮靴踩着砾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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