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知觉，他心想。脸上，体内
麻木究竟是几时开始？打从在黑暗中踢到药瓶子，就像踢中
块深埋矿脉似，那个晚上。
这麻木感会消失，他心想。得花些时间，但是会办到，要不然费伯也会帮办到。总会有人还原有那张脸
沉寂。“什
事？”
“米莉？‘白色小丑’爱你吗？”
没有回音。
“米莉……”他舔舔唇，“你‘家人’爱你吗？非常爱你，全心全意爱你吗，米尔德里德？”
他感觉出她在他颈背后方慢慢眨动眼睛。“你怎会问这可笑问题？”
蒙塔格给她看本书。“这是全本《新旧约圣经》……”
“别再来这套！”
“这也许是这半个地球上最后本《圣经》。”
“你今晚得把它交回去，不是吗？比提队长知道你拿
它，不是吗？”
“想他并不知道偷拿哪本书。可是要如何选本替代品？是交出杰弗逊先生？还是梭罗先生？哪本最没有价值？要是挑本替代品，而比提确实知道偷拿是哪本，他就会猜到们家有间书库！”
才声音微弱地接听。蒙塔格表明自己身份，对方沉默良久。“什事，蒙塔格先生？”
“费伯教授，想问个很突兀问题。国还剩下多少本《圣经》？”
“不知道你在说什？”
“想知道到底还有没有本《圣经》。”
“这是陷阱！不能随随便便跟任何人通电话！”
他感到想哭，但是他眼睛和嘴却不肯有反应。
“要是你看见那条狗在外面，”米尔德里德说，“替踢它脚。”
他踌躇着，在门前倾听。他打开门，跨出去。
雨已止歇，日头在晴朗天际西斜。街道、草坪和门前空荡荡。他长长吁口气，使劲关上大门。
他在地铁上。
米尔德里德嘴角抽动。“明白你做好事吧？你会毁们！谁比较重要，是，还是那本《圣经》？”此刻她尖叫起来，坐在那儿像个蜡做洋娃娃，被自己热度烧得慢慢融化。
他可以听到比提声音。“坐下，蒙塔格。看着。它纤弱得就像花瓣似，点燃第页，点燃第二页。每页都变成只黑蝴蝶。美吧，嗯？从第二页再点燃第三页，页页，章章，把那些字句所有无聊意涵，所有虚假希望，所有二手观念和老掉牙哲学，烧成连串灰烟。”比提就那坐着，微微冒着汗，地板上散落着堆堆死于场风,bao中焦黑飞蛾。
米尔德里德停止尖叫，就跟她开始尖叫时样仓促。蒙塔格并没有听她在叫些什。“只有个法子，”他说，“今晚把书交给比提之前，得弄出本复制品。”
“今晚那几个女人过来看‘白色小丑’，你会在家吧？”米尔德里德喊道。
蒙塔格停在门前，背对着她。“米莉？”
“有多少本莎士比亚和柏拉图书？”
“本也没有。你都知道，本也没有！”
费伯挂上电话。
蒙塔格放下话筒。本也没有。从消防队清单上，他当然知道这个答案。但是不知怎，他想听费伯亲口这说。
玄关内，米尔德里德脸孔洋溢着兴奋之情。“哦，她们那几个女人要来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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