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坐在盈绿柔和光线中,半晌没吭声,继而蒙塔格谈起天气,老头儿用毫无感情声音应答。那是次奇异而宁静邂逅。老头儿自称是个退休英文教授,四十年前,最后所文理学院因为缺乏学生和赞助人而关门,他就飘零无依。他姓费伯,而等他终于不再畏惧蒙塔格之后,他说话声音有抑扬顿挫,不时望着天空、树木和公园,个小时过去,他对蒙塔格说段话,蒙塔格感觉出那是首无韵诗。之后,老头勇气益增,又说段话,也是首诗。费伯手按着他外套左口袋,徐徐说着那些字句,蒙塔格知道,要是他伸出手,可能会从老头儿外套里掏出本诗集。但是他并未伸出手。他双手停在膝盖上,麻木无用。“不谈事情,先生,”费伯说,“谈事情意义。坐在这儿,知道自己活着。”
那天过程仅此而已,真。个小时独白,首诗,段评论,之后,双方均未表明蒙塔格是消防员这项事实,费伯微微颤抖地将他住址写在张纸条上。“给你存档,”他说,“以防你决定生气。”
“没有生气。”蒙塔格诧愕道。
米尔德里德在客厅尖声大笑。
蒙塔格走进卧房,从衣橱内找出他档案夹,翻到类别:“未来调查对象”(?)。费伯名字记在上面。他并未交给队上,也没有涂掉它。
息,低喃,呼啸,盘旋。
“上帝,”蒙塔格说,“那多鬼东西时时刻刻在天上飞!怎会每分每秒都有轰炸机升空!为什没有人愿意谈这件事!打从九九○年起,们已经发动而且打赢两场核子战争!是因为们在家里有太多乐子,忘记世界?是因为们太富有,而世界其他地方太贫穷,所以们根本不在乎他们贫穷?听过些传言,全世界在挨饿,可们却丰衣足食。全世界都在辛苦工作,而们却在嬉乐,这可是真?是不是因此世人才这仇恨们?多年来,每隔阵子,就听说仇恨传言。你知道为什吗?不知道,这点可是确定!也许书可以让们脱离井穴。书或许可以阻止们重蹈同样荒唐错误!没听到你那间客厅里白痴混蛋们谈过这件事。天,米莉,你还不明白吗?每天个钟头、两个钟头,看看这些书,也许……”
电话响。米尔德里德把抓起话筒。
“安!”她大笑,“是啊,今晚要演出‘白色小丑’!”
蒙塔格走进厨房,扔下书。“蒙塔格,”他说,“你真蠢。们这下子该怎办?把书交到队上,忘这码事?”他打开书,大声念诵,好盖过米尔德里德笑声。
他用分机拨电话。电话线另端呼叫费伯姓氏十来遍,教授
可怜米莉,他心想。可怜蒙塔格,你也同样看不懂这些书。可是,到这时候你要向谁求助,你要去哪儿找个老师?
且慢。他闭上眼睛。对,他发现自己又想到年前在绿盈盈公园里事。近来他多次想到它。但这时他记起那天在公园内,见到那名穿黑西装老头儿急忙藏样东西在外套内情形。
……老头儿猛然站起来,好似想跑开。蒙塔格说:“等等!”
“什也没做!”老头儿喊着,身子发抖。
“没人说你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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