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并不自知,当真是在写本廉价小说。九五○年春,花九块八毛钱硬币写完《消防员》初稿,该书日后更名为《华氏451》。
自九四年迄该年十年间,文稿多半在家中车库内打字完成,不是在加州威尼斯(居住该地是因们家穷,非因它是个“易结善缘”之地),就是在跟内人玛格丽特抚养家人平价屋后面。被心爱孩子们撵出车库,她们非要绕到后窗外头唱歌敲玻璃。做父亲不得不在完稿和陪女儿们玩耍之间作抉择。当然,选择玩耍,这却危及家庭收入。必须找间办公室才行,而们租不起。
终于,找到这样个地方,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图书馆地下室打字间。那儿,排排整整齐齐、摆着二十台以上旧型“雷明顿”或是“安德伍”打字机,以半小时毛钱价格出租。你把毛钱硬币塞进去,定时器疯狂滴答,你就疯狂打字,好趁半小时滴尽之前完工。于是,二度受催逼:次被孩子们逼得离家,次被打字机定时器逼得成个打字狂。时间果真是金钱,大约在九天内完成初稿。总共两万五千字,是后来增修完成小说字数半。
除投钱、为打字机卡住而抓狂(因为宝贵时间也随之滴尽!)和装卸稿纸之外,也不时上楼遛达。在条条走道上闲荡,经过排排书架,耽溺其中,摸摸书,抽出部部卷册,翻阅书页,再把卷册塞回原处,沉浸在那些正是图书馆精髓所在佳作名著里。你不觉得吗?在这种地方写本谈未来焚书小说,妙极!
往事不过尔尔。那,《华氏451》在今天,这个时代,又如何呢?当年,还是个年轻作家时,这本书对说过话,如今对它是不是泰半改变看法?除非看官所谓改变是指对图书馆热爱更广更深,那回答是“是”,这回答与那堆堆书本,和图书馆管理员面庞上粉灰相应。打从写这本小说,所编撰有关作家故事、小说、论述和诗文,其数量在印象中历来无出其右。写过诗文有谈梅尔维尔[1],有论梅尔维尔与艾米莉·狄金森[2],有谈艾米莉·狄金森与查尔斯·狄更斯,有论霍桑、爱伦·坡、巴勒斯[3]等人,同时还比较过凡尔纳和他笔下疯子船长与梅尔维尔和他笔下同样执迷船长。也填过描述图书馆管理员诗词,跟心爱作家们起搭夜车横越洲陆荒野,昼夜喋喋不休,饮酒、饮酒,喋喋不休。曾在首诗中警告梅尔维尔,远离陆地(它根本不适合他),也曾将萧伯纳变成个机器人,好方便把他送上火箭,然后在飞往“阿尔法人马座”漫漫旅途中唤醒他,喜孜孜听他张口念诵他《序文》。曾写过个时光机器故事,故事中,回到过去,坐在王尔德、梅尔维尔和爱伦·坡临终卧榻畔,在他们弥留之际诉说敬爱,温暖他们骨骸……不过,说够。看官也看得出,只要谈到书籍、作家,还有贮存他们智慧谷仓,就成疯子。
前不久,洛杉矶“剧场剧院”准备就绪,把《华氏451》中所有人物从暗处叫上舞台。对蒙塔格、克拉莉丝、费伯、比提说:打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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