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格里鲍耶陀夫①之家（5 / 9）

死者住处。在那里他们共同封存死者所有文件，然后才起来到停尸房。

现在，这几个人正站在遗体旁磋商陈尸方案：在格里鲍耶陀夫大厅举行遗体告别仪式时，是把切下脑袋缝到脖子上好，还是把尸体原样放在那里，只用黑市蒙住全身，直蒙到下巴好？

是啊，柏辽兹这时已不能再打电话。所以，杰尼斯金、格卢哈列夫、克万特以及别斯库德尼科夫等人气愤也罢，叫喊也罢，统统无济于事。十二位文学家等到十二点，便都下楼去用餐。进餐厅，免不又说上几句米哈伊尔·亚历山大罗维奇坏话，因为凉台上这时已经真正是“座无虚席”，他们只得在两个装饰漂亮、但却很闷热大厅里找座位。

午夜十二点整，第个大厅里轰隆声，接着便响起金属叮当声，像是有什东西散落在地上，还不停地跳跃。同时，个男人随着音乐伴奏声扯起尖细嗓子喊声“阿利路亚！！”①这是著名格里鲍耶陀夫爵士乐队开始演奏。餐厅中张张汗津津脸像是立刻变得精神焕发，连天花板上画骏马也像活起来，盏盏台灯都似乎增加亮度。于是，两个大厅人像挣脱开锁链似突然间都翩翩起舞，凉台上客人也紧接着跳起来。

①阿利路亚（或：哈利路亚），原是基督教徒祷告时赞美上帝用语。这里指苏联二十年代初期和中期流行种狐步舞和这种舞节奏明快舞曲。

格卢哈列夫同女诗人塔玛拉·波鲁梅霞茨起跳，克万特也开始跳舞，长篇小说作者朱科洛夫和个穿黄连衣裙电影演员起跳，德拉贡斯基、契尔达克奇、小个子杰尼斯金和身材魁梧领航员乔治都跳起来。绰号“法国美人”女建筑师谢梅金娜被个穿白色斜纹布裤不知姓名男人紧紧搂着。总之，大家都在跳：有“莫文联”会员和邀请来客人，有莫斯科人和外地人，有来自喀琅施塔得市作家约翰，也有来自罗斯托夫市维佳·库伏吉克（这人大概是导演，他半边脸上布满紫红色皮癣）。“莫文联”诗歌组几个代表人物也都在跳：有帕维阿诺夫、博戈胡里斯基、斯拉德基、施皮奇金以及阿杰尔芬娜·布兹假克①等。还有些不知从事什职业年轻人，他们梳着博克式背头，上衣两肩用棉花垫得很高；有个留着山羊胡中年人，胡子里还夹着根绿葱叶，同他跳是个患严重贫血症老姑娘，她橙黄色绸连衣裙已经揉得皱皱巴巴。

①这些人姓氏大都有定含义，例如，最后这五个姓氏字面意义分别为：狒狒（狮尾狒）、读神者、甜言蜜语者、狮子狗崽、胡闹者。

个个汗流满面服务员高高举起蒙着水汽大啤酒杯在餐桌中间穿来穿去，不住地用沙哑嗓音恶狠狠地嚷着：“劳您驾啦，公民！”不知藏在什地方扩音器里有个声音指挥着：“卡尔斯基，第！祖布利克，第二！伙计们，好好侍候！！！”那个尖细男声已经不是在喊“阿利路亚”，而是在悲号。洗盘女工把餐具放在倾斜坡道上往厨房里滑送，杯盘撞击，片乱响，然而爵士乐队金钹轰鸣还是时而盖过它。总之，这里变成座地狱。

这座地狱里自然也有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