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没有死。他先把眼睛微微睁开道缝,小心地看看,自己仿佛坐在块石头上,周围好像有什喧嚣声。他大胆地把眼睛完全睁开,这才明白,那原来是海水波涛声。简言之,他发现自己坐在道防波堤尽头石沿上,荡来荡去海水甚至直涌到他脚旁,眼前是耀眼蔚蓝色大海,背后是座建在山坡上城市。
斯乔帕不知道别人遇到这种情况怎办,他只能是两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沿着防波堤朝岸上走去。
防波堤上站着个男人,正在抽烟,还不时地往海里吐唾沫。看见斯乔帕走过来,那人用奇怪目光瞟他眼,不再吐唾沫。于是,斯乔帕演出这样幕:他双膝跪倒在吸烟无名氏跟前,哀求说:
“求求您,请您告诉这是哪个城市?”
“莫名其妙!”冷酷无情吸烟人说。
随从们也需要有个住处,”沃兰德继续说,“所以,咱们中间有人在这所房子里就显得多余。而觉得,这个多余人就是您!”
“是他们!是他们!”穿方格衣服高个子声音像咩咩羊叫,他手指着斯乔帕,却用复数形式说“他们”,“最近他们这些人把什都搞得塌糊涂。他们自己成天饮酒作乐,利用职权勾引妇女,什事都不干,也不会干,因为他们本来就对委托他们掌管事业窍不通,只会变着法子蒙骗上级。”
“还坐着公家汽车到处瞎跑!”大黑猫嚼着醋渍蘑菇,也在旁添油加醋地造起谣来。
斯乔帕早已两腿发软,瘫在地板上,不住地用手去抓门框。这时这所公寓里发生第四件,也是最后件怪事:从窗间镜里直接走出个人来。他身材矮小,但肩膀极宽,棕红头发,戴着圆顶小帽,嘴角伸出颗很长潦牙使他那原已十分丑陋面孔变得非常可惜。
“根本不能理解,”刚出现家伙也搭话,“他这种人怎会当上经理?”那难听鼻音越来越大,“他当经理就跟当大僧正样。”
“不是醉鬼,”斯乔帕用沙哑声音说,“是得病,出点事,得病……这是在哪儿啊?这个城市叫什名字?……”
“这个城市?叫雅尔塔呀……”
斯乔帕轻声叹口气,歪着身子倒下去。他头“咚”声碰到晒得温乎乎防波堤石头上。
“你可不像个大僧正,阿扎泽勒①。”公猫边把小肉泥肠放到自己盘子里,边对刚出现红头发人说。
①阿扎泽勒,俄文是囗。在神秘主义希伯来文宗教文献中这是“索命鬼”名字。本书中说它是干旱沙漠之魔(旱魃),杀人魔王(见第三十二章),它不同于《圣经》中“阿撒泻勒”或“亚撒色”。
“说就是嘛!”红发人又用刺耳鼻音说。他随即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地请示沃兰德:“主公,让把这个家伙从莫斯科赶走吧,见他鬼去!”
“去!”大黑猫忽然也像赶猫似地扯开嗓子叫声,全身黑毛都竖起来。
斯乔帕登时感到天旋地转,头碰到门框上,知觉模糊起来,心想:“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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