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羊皮纸上已经写着些字:
时间在流逝,,利未·马太,仍呆在秃山上,而死亡却还没有到来!
下面写是:
太阳向西偏,但死亡尚未到来。
现在,利未·马太又绝望地用尖木棍写下这样行字:
着还要活下去。
这个唯不是死刑执行者,而是观看死刑人,就呆在这棵根本没有荫凉无花果树下。他从开头就坐在这里块石头上,也就是说,他已经在这里呆三个多小时。确,要想看行刑场面,他选这块地方并不是最好,而是最差。但是,这里倒也能看见那些木桩,还能看见站在警戒线内中队长胸前两个闪光白点,而这些对个显然不愿引人注意、不愿受到十扰人来说,看来已经足够。
然而在四小时之前,当执行死刑程序刚刚开始时,此人行径却不是这样,而是非常容易引人注意,也许正因为如此,他现在才改变做法,躲到旁。
四小时前,行刑车队刚刚通过散兵警戒线登上山冈顶,这个人就跑上山坡来,而且,看那样子显然是来迟。他不是走上山来,而是路上挤开人群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当他发现自己也同别人样被隔在封锁线外时,他曾装作听不懂士兵愤怒呵斥样子,天真地企图从士兵身旁闯进去,闯到行刑地点,因为那里已经把犯人从刑车上推下来。为此他前胸受到矛柄狠狠击,打得他倒退几步,大喊声——倒不是因为痛,而是由于绝望。对于打他那个士兵,他只用浑浊、对切都漠不关心眼睛瞥眼,仿佛他是个对于肉体疼痛没有知觉人。
他捂着胸脯,连咳带喘地绕着山坡跑,想在北坡警戒线上找到个小夹缝钻过去。但是,已经退:封锁线严严实实。他愁眉苦脸、痛苦异常。然而却不得不放弃他冲向刑车企图。这时马车上十字木桩也已经卸下来。他明白:再企图往里钻是不会有好结果,只能是自己也被抓起来,而今天计划里可绝没有包括被拘留这项。
上帝,你为何对他发怒?快赐予他死亡吧!
写下这句话后,
因此,他便来到这崖石裂缝处,这里比较安静,谁也不会打扰他。
现在,这个长着黑胡子、被烈日和失眠折磨得眼圈红肿人正坐在石头上,双眉紧锁,思绪万干。他时而唉声叹气,解开身上那件不知穿着它流浪多久、已经由天蓝色变成灰白色肮脏长衫,看看流着肮脏汗水、被矛柄打伤胸膛,时而在难忍悲痛中抬眼望望空中盘旋三只大兀鹫(这三只预见到丰盛宴席食尸猛禽早就在高空盘旋),时而又绝望地盯着眼前黄土地,看着块破碎狗头骨和在它周围乱爬大蜥蜴。
心中容纳不下巨大痛苦使他不时地自言自语。他忍受着极大精神折磨,在石头上摇晃着身子,用指甲抓挠黝黑胸膛,喃喃地咒骂自己:
“啊!真傻!大傻瓜,简直像个没头脑女人!孬种!是具死尸!不是人呀!”
他耷拉下脑袋,不言语。过会儿,他从木水罐里喝几口温水,便又来精神。他不时地摸摸藏在怀里长衫下刀子,又摸摸摆在眼前石头上那张羊皮纸和旁边根尖头小木棍以及盛着墨汁小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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