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住秋仪手,她说,你别说,求求你别再说。秋仪说不信他敢开枪。小萼呜咽起来,她说都到这步田地,还要那些东西干什,横竖是刀,随它去吧。远远地可以看见北门城墙,城墙上插着红旗在午风中款款飘动。车上女孩们突然意识到卡车将把她们抛出熟稔而繁华城市,有人开始号啕大哭。长官,让们回去!这样央求声此起彼伏。而年轻军官挺直腰板站在侧,面孔铁板,丝毫不为所动。靠近他女孩能感觉到他呼吸非常急促,并且夹杂着种浓重蒜臭味。
卡车经过北门时候放慢速度。秋仪当时手心沁出许多冷汗,她用力握握小萼手指,纵身跃,跳出卡车。小萼看见秋仪身体在城门砖墙上蹭下,又弹回到地上。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车上响起片尖叫声。小萼惊呆,紧接着反应就是去抓年轻军官手,别开枪,放她吧。小萼这样喊着,看见秋仪很快从地上爬起来,她把高跟鞋踢掉,光着双脚,手撩起旗袍角飞跑,秋仪跑得很快,眨眼工夫就跑出城门洞消失不见。年轻军官朝天放次空枪,小萼听见他用山东话骂句不堪入耳脏话:操不死臭婊子。
九五〇年暮春,小萼来到位于山洼里劳动训练营。这也是小萼离开家乡横山镇后涉足第二个地方。训练营是几排红瓦白墙平房,周围有几棵桃树。当她们抵达时候,粉红色桃花开得正好,也就是这些桃花使小萼感到丝温暖气息,在桃树前她终于止住啜泣。
四面都是平缓逶迤山坡,有条土路通往山外,开阔地上没有铁丝网,但是路口矗立着座高高哨楼,士兵就站在哨楼上瞭望营房动静。瑞凤来就告诉别人,她以前来过这里,那会儿是日本兵营房。小萼说,你来这里干什?瑞凤咬着指甲说,陪他们睡觉呀,能干啥?
宿舍里没有床,只有条用砖砌成大统铺。军官命令妓女们自由选择,六个人睡条铺。瑞凤对小萼说,们挨着睡吧。小萼坐在铺上,看着土墙上斑驳水渍和蜘蛛网,半晌说不出话。她想起秋仪,秋仪不知逃到哪里去,如果她在身边,小萼心情也许会好得多。这些年来秋仪在感情上已经成为小萼主心骨,什事情她都依赖秋仪,秋仪不在她就更加心慌。
在训练营第夜,妓女们夜不成寐。铺上有许多跳蚤和虱子,墙洞里老鼠不时地跳上妓女们脸,宿舍里尖叫和咒骂声响成片。瑞凤说,这他妈哪里是人待地方?有人接茬说,本来就没把你当人看,没有枪崩就算便宜你。瑞凤又说,让们来干什,陪人睡觉吗?妓女们笑起来,都说瑞凤糊涂透顶。半夜里有人对巡夜哨兵喊,睡不着呀,给片安眠药吧!哨兵离得远远地站着,他恶声恶气地说,让你们闹,明天就让你们干活去。你们以为上这儿来享福吗?让你们来是劳动改造脱胎换骨。睡不着?睡不着就别睡!
改造是什意思?瑞凤问小萼。
不懂。小萼摇摇头,也不想弄懂。
什意思?就是不让你卖。有个妓女嘻嘻地笑着说,让你做工,让你忘掉男人,以后再也不敢去拉客。
到凌晨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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