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控诉,真不会。小萼淡漠地说,你们可能不知道,到喜红楼是画过押立卖身契,再说他们从来没有打过,规规矩矩地接客挣钱,他们凭什打呢?
这说,你是自愿到喜红楼?
是,小萼又垂下头,她说,十六岁时爹死,娘改嫁,只好离开家乡到这儿找事干。没人养,自己挣钱养自己。
那你为什不到缫丝厂去做工呢?们也是苦出身,们都进缫丝厂,样可以挣钱呀。
你们不怕吃苦,可怕吃苦。小萼目光变得无限哀伤,她突然捂着脸呜咽起来,她说,你们是良家妇女,可天生是个贱货。没有办法,谁让天生就是个贱货。
没什可说。
你这个态度是不利于重新做人。女干部温和地说,们想听听你为什想到去死,你有什苦就对们诉,们都是阶级姐妹,都是在苦水里泡大。
说过,手上起血泡,缝不完三十条麻袋。只好去死。
这不是主要原因。你被妓院剥削压迫好多年,你苦大仇深,又无力反抗,你害怕重新落到敌人手里,所以你想到死,说得对吗?
不知道。小萼依然低着头看丝袜上洞眼,她说,害怕极。
妇女干部们时都无言以对,她们又对小萼说些什就退出去。然后进来是那些穿军服管教员。有个管教员把只小包裹扔到小萼脚下,说,八号,你姐姐送来东西。小萼看见外面那条丝巾就知道是秋仪托人送来。她打开包裹,里而塞着丝袜、肥皂、草纸和许多零食,小萼想秋仪果真没有忘记她,茫茫世界变幻无常,而秋仪和小萼姐妹情谊是难以改变。小萼剥块太妃夹心糖含在嘴里,这块糖在某种程度上恢复小萼对生活信心。后来小萼嚼着糖走过营房时,自然又扭起腰肢,小萼是个细高挑女孩,她腰像柳枝样细柔无力。在麻袋工场门口,小萼又剥块糖,她看见个士兵站在桃树下站岗,小萼对他妩媚地笑笑,说,长官你吃糖吗?士兵皱着眉扭转脸去,他说,谁吃你糖?也不嫌恶心。
去劳动营给小萼送东西是老浦。老浦起初不肯去,无奈秋仪死磨硬缠,秋仪说,老浦你有没有人味就看这回。老浦说,哪个小萼?就是那个瘦骨嶙峋黄毛丫头?秋仪说,你喜欢丰满,自然也有喜欢瘦,也用不着这样损人家,人家小萼还经常夸你有
千万别害怕。现在没有人来伤害你。让你们来劳动训练营是改造你们,争取早日回到社会重新做人。妓院是旧中国产物,它已经被消灭。你以后想干什?想当工人,还是想到商店当售货员?
不知道。干什都行,只要不太累人。
好吧。小萼,现在说说你是怎落到鸨母手中。们想帮助你,们想请你参加下个月妇女集会,控诉鸨母和妓院对你欺凌和压迫。
不想说。小萼说,这种事怎好对众人说?怎说得出口?
没让你说那些脏事。女干部微红着脸解释说,是控诉,你懂吗?比如你可以控诉妓院怎样把你骗进去,你想逃跑时他们又怎样毒打你。稍微夸张点没关系,主要是向敌人讨还血债,最后你再喊几句口号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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