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艰辛。那些麻袋是军用物资,每天都有卡车来把麻袋运出劳动营去。
小萼看见自己纤纤十指结满血泡,她最后连针也抓不住。小萼面对着堆麻袋片黯然垂泪,她说,缝不完,手指快掉下来。边上人劝慰说,再熬几天,等到血泡破就结老茧,结老茧就好。最后人都走空,只留下小萼个人陷在麻袋堆里。暮色渐浓,小萼听见士兵在门外来回踱步,他焦躁地喊,八号,你还没缝完呐,每天都是你落后。小萼保持僵直姿势坐在麻袋上,她想反正不想缝,随便他们怎样处理。昔日军械库弥漫着麻草苦涩气味,夜色也越来越浓,值班士兵啪地开灯,他冲着小萼喊,八号,你怎坐着不动?小心关你禁闭。小萼慢慢地举起她手指给士兵看,她想解释什,却又懒得开口说话。那个士兵嘟哝着就走开。小萼后来听见他在唱歌:解放区天是晴朗天,解放区人民好喜欢。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值班士兵走进工场,看见小萼正在往房梁上拴绳套,小萼倦怠地把头伸到绳套里,只手拉紧绳子。士兵大惊失色,他叫声,八号,不许动!急急地开记朝天空枪。小萼回头看着士兵,她用手护着脖子上绳套说,你开枪干什?又不逃跑。士兵冲过来拉绳子,他说你想死吗?小萼漠然地点点头,想死,缝不完三十条麻袋,你让怎办呢?
营房里人听到枪声都往这边跑。妓女们扒着窗户朝里面张望。瑞凤说,小萼,他开枪打你吗?年轻军官带着几个士兵,把小萼推出工场。小萼捂着脸踉跄着朝外走,她边哭边说,缝不完三十条麻袋,除死没有办法。她听见妓女们起大声恸哭起来。军官大吼,不准哭,谁再哭就毙谁。马上有人叫起来,死也不让死,哭又不让哭,这种日子怎过?不如把们都毙吧。不知是谁领头,群妓女冲上来抱住军官和士兵腿,撕扯衣服,抓捏他们裤裆,营房在霎时间混乱起来。远处哨楼上探照灯打过来,枪声噼啪地在空中爆响。小萼跳到堵墙后,她被自己点燃这场战火吓呆,这结果她没有想到。
妓女劳动营发生骚乱后来曾经见诸报端,这是九五〇年暮春事。新闻总是简洁笼统,没有提小萼名字,当然更没有人解小萼是这场骚乱根源。
第二天早晨小萼被叫到劳动营营部。来几个女干部,式地留着齐耳短发,她们用古怪目光打量小萼番,互相窃窃私语,后来就开始漫长谈话。
夜里小萼没有睡好,当她意识到自己惹场风波以后直提心吊胆。如果他们枪杀她结果倒不算坏,但是如果他们存心收拾她要她缝四十条甚至五十条麻袋呢?她就只好另寻死路。如果秋仪在,秋仪会帮她,可是秋仪抛下她个人逃。整个谈话持续个上午,小萼始终恍恍惚惚,她垂头盯着脚尖,她看见从翠云坊穿来丝袜已经破个洞,露出颗苍白而浮肿脚趾。
小萼,请你说说你经历吧。个女干部对小萼微笑着说,别害怕,们都是阶级姐妹。
小萼无力地摇摇头,她说,不想说,缝不完三十条麻袋,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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