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雨打在干燥树叶、草丛、泥地里,溅起股浑浊呛鼻土腥味。乳黄色热腾腾蒸气从雨粒中挣扎飘忽,把群山、树林、沼泽、湖泊、河流、田野、天穹搅得混沌片。他躲在海芋叶下。巨大翠绿透明海芋叶像把天然雨伞,为他遮风挡雨。
成丁礼已进入第五天,他心情像这阴霾天气,变得越来越坏。虽然猎杀野猪,但他仍觉得自己生命吊在刀尖上,随时有可能被严酷大自然割断。神秘莫测原始森林里,比野猪更凶残更狡猾猛兽有是。就在昨天夜里,他无意中和群野象遭遇上,那头凶猛独牙象朝他追来,近在咫尺,他已闻到象鼻子里喷出来那股热烘烘气流,细雨般湿润,腥臊难闻;要不是他跑起泽龙康教他“&”形迷魂圈,要不是最后他急中生智从陡坡上滚下去,他早就被象蹄踩成肉泥。
掐头去尾,还有整整五天哪!五天时间,假如是在风景名胜地区蜜月旅行,晃就过去。在这儿,时间被拉长,时间是苦涩。每时每刻,都有种危险迫在眉睫感觉,充满疑虑、恐惧和焦躁。每分钟都是那难熬,那折磨人。
雨打在海芋叶上,像擂动千百根鼓槌,震得他耳膜发疼。他虾米似缩起身体。雨越下越大,树枝和草叶迸溅出水珠,把他全身打得精湿。他仍然徒劳地顶着海芋叶。阴沉天,蛮横风,,bao虐雨,冰凉水雾,很快浇灭大地热气,树林中寒意料峭,太阳鸟脑袋埋进翅膀,发出绝望哀鸣。他也冷得簌簌发抖。时近中午,弩箭似细长尖利闪电终于刺穿厚厚云层。闷沉雷声像千百面象脚鼓在擂响。慢慢地,雷声越来越脆,闪电越来越骤。每道闪电都把阴暗森林照得雪亮——如同死人脸色那样苍白,那样令人恐惧。骇人热带,bao雨中,只色彩斑斓华南虎,被闪电和惊雷追逐着,嗷嗷惨叫,朝丛林深处奔逃。几只飞禽被雷声震昏,从树枝跌落下来。前年戛蛮八头牯子牛在山坡全被雷电击毙,十六只牛角烧成焦炭。
他紧张地注视着天空,注视这游移不定闪电,心里油然产生股怨恚。他不是恨夏婕无情,而是恨她三个月前突然在戛蛮出现,像种高效催化剂,促使他和卡珊相好;要是没有那场感情危机,说不定他现在和卡珊还是正常师生关系。当然也绝不会有这血淋淋成丁礼。
那天他在菜地栽完两畦丝瓜秧,刚回到学校,就闻到院子里有股陌生气味。谁来?
他寝室门半开着,走上台阶,那股奇异气味直冲鼻孔,那陌生,似乎又那熟悉。淡淡茉莉香水,清清玫瑰香粉,浓浓金刚石发乳,用高级牙膏刷过嘴后甜甜呼吸,身体娇弱者才有细汗,混合成股特殊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他使劲搔脑壳,这才唤醒沉睡记忆。没错,是大都市所特有气味。久违。推开门,眼就看见写字桌旁侧身坐着个女人,烫着长波浪头发,穿着束腰猎装,听见响动,站起来扭过身。窗棂投来束晚霞照亮她。瘦削双肩,轻盈身姿,苍白面容,清澈双眸,眉心间粒显眼黑痣。
她?他使劲地揉揉眼睛。夏婕!
夏婕已是硕士研究生,这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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