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长庚吃是古宗人种出来谷米,喝是戛洛山上流出来泉水。他已经是戛蛮寨人。他去得。”
“他不是古宗血脉,不是古宗种。”
“晓得长庚心事,他想做古宗人哩。祖宗规矩可以改,人血脉也
步伐踏进考场,假如他坚持不懈地研究古宗人社会形态,也许,他命运早已发生突变,已成为时代骄子大学生,已成为中国摩尔根……就像掐死这只豺,困难并没有他想象中那巨大。软弱耽误他。他悔恨。
他在灌木林里找到被老豺藏匿起来猎枪和长刀,烧起堆篝火,将老豺剥皮剖腹,在篝火上烤,没等烤熟,就狼吞虎咽起来。豺肉老而韧,还有股腥味,但他却吃得津津有味。明亮火焰,滚烫豺肉,使他恢复体力,肌肉变得强壮。他开始意识到,泽龙康逼着他来举行成丁礼,绝不会是简单恪守风俗,老头定有他自己用意。就像那次老头请他去参加祭天神仪式,也不是仅仅为让他看看热闹,解解闷。
他收到家里只写有“慎行”两字加急电报后,就病倒。病,不太严重,有点低烧,主要是心里闷得慌,干什都觉得无聊、乏味。
他没料到,他病竟会在戛蛮寨卷起股小小旋风。先是学生、家长,继而全寨男女老少,川流不息地来看望他。香蕉、菠萝、鸡蛋、米线……古宗人家里所能拿得出来切好东西,在他桌上堆成小山。卡珊从早到晚守在他床头,听说他想吃鱼鲜,半夜下到冰冷班岛河去捉……
那天,泽龙康和高相巴起来看望他。他还以为泽龙康是来替他跳神治病。戛蛮寨没有医生,有病人就请神汉来治。他见过泽龙康跳神,地上烧起熊熊炭火,赤足站在炭火上跳舞,右手持长刀,左手捉红冠雄鸡,口念《请神经》,刀割下雄鸡头,血洒在炭火上,就算烧死病魔。说也奇怪,有病人就这样被治好。
“不要跳神。”他躺在床上说。
泽龙康宽厚地笑笑说:“不信神人,即使跳断腿,也治不病。放心,不会对老师玩这套。喏,过几天就要祭天神,蛮有趣,去看看吧,散散心,解解闷,病或许就会好。”
他晓得,年度古宗人祭天神,是戛蛮寨最隆重节日,半个月前就家家户户做酸鱼、酿米酒、挤米线、舂糍粑,热闹气氛犹如汉族春节。他虽然在戛蛮寨待多年,但只是参加过祭神后剽牛和跳大鼓舞,而没有参加过真正祭神仪式。这是种古老而又神秘仪式,按古宗人规矩,外族人是律不准参加。有次省电视台想来戛蛮寨拍摄古宗人祭天神录像片,把区长都搬来说情,但还是不能如愿以偿。过去他也曾向负责祭神仪式泽龙康请求过,但遭到婉言拒绝。这次好事竟然送上门来。他当然愿意去,除满足好奇心外,他小病大养半个月,也腻烦。让学生荒课,又像个大老爷似让人来侍候,他心里实在不好受。去热闹番,调剂下精神,病也许真就好。
还没等他点头表示同意,蹲在地上从竹篓里往外掏黄鳝高相巴竟对泽龙康提出异议:
“老庚,别忘,天神罗穆立下过规矩,不准外族人去拜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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