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鼠比你以为重要得多。还有甲虫和蠕虫。想对猎人来说,这片山林就像个动物园,但是谁来喂养这些动物,清理这个兽笼呢,你想过没有?要是没有蠕虫和白蚁,你现在就被困在片死树枯枝丛中,就算帽檐被戳烂也难以端起猎枪放出记有之矢。”
他摘下帽子。她突然说得这直白,让他心头惊。“膜拜蠕虫和白蚁。”
她瞅着他。“你是不是存心要气?因为不太和人打交道,是有点忘怎见人说人话。”
“刚才确实有点混蛋
有那瞬,他双眼圆睁,但倏尔便恢复常态。她敢打包票他瞳孔真放大。她咬住下唇,什都不想透露。她似乎已经忘该如何与人打交道——该如何回避某个问题,隐藏真实意图。
“还有山猫、熊和狐狸。”她连珠炮般地罗列道,不让郊狼显得过于特殊。“这儿有什,就追踪什。但主要关注是食肉动物。”
她略略转身,等待着,甚至能感觉到靴子里脚趾动静。她话说完,他难道不说点什吗?见他没话可说,她便问道:“猜你前几天是想猎鹿吧?”
他稍稍耸耸肩。猎鹿季老早就结束。他可不想被戴着徽章保护野生动物和山林女士设套抓把柄。“为什主要关注食肉动物?”他问。
“没有为什。”
叶密密铺排,攒成簇簇平展大枝。大枝环绕着粗壮乔木树干不偏不倚地发散伸开,就像圣诞树下圆展树裙。她停下脚步,踩在半腐干燥烂叶上,倾听着。“喳喳喳”,山雀们争吵得不亦乐乎,它们是她老朋友。然后,传来阵噼啪声。是他正猫着腰赶来,他直找她找到这儿。她于是等着他从深色树丛边现身。
“跟丢山猫?”她问他。
“没有,把你跟丢。有会儿。”
“对,时间不算长。”
他又戴起帽子,帽檐拉得很低。她发现这样很难看到他眼睛。“你今天根本就没去追踪那只猫,”他怪责道,“那点踪迹都有好几天时间。”
“明白。就是你偏爱吧。有人喜欢观鸟,有人喜欢收集蝴蝶,自然也有像你这样女孩,喜欢关注吃肉动物。”
他说不定以为这聊着聊着就能把她话给套出来:外地人就喜欢卖弄小聪明。“它们在食物链顶端,这就是理由。”她冷冷地说道,“只要它们没事,那它们猎物就没事,而猎物食物也会没事。否则,食物链就会缺上环。”
“哦,是吗?”
“是。关注捕食者,就能让你知道像鹿那样食草动物、丛林植被、碎屑食性动物、昆虫种群,以及像鼩鼱和田鼠类小型捕食者状况。就是这样。”
他头雾水地琢磨着她,她看出来。她早就对北方佬们在大脑中启动无数齿轮不断运转摩擦样子见惯不惊,现在他努力试图把她山里人口吻和她明显受过严谨教育状况结合起来理解神情,在她眼中更是无所遁形。终于,他问道:“那你要知道鼩鼱和田鼠会变得怎样到底是为什呢?”
“没错。”
“想知道你到底在追踪什。”
“你这人耐性真差,是吧?”
他微笑起来,然后逗她道:“究竟谁才是你猎物,女士?”
“郊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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