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发现荷兰锅那厚重铸铁盖子半开着。讨厌!肯定是今早匆忙出门时候没盖牢,木屋里大群老鼠绝对会不请自来。她往锅内看去,果不其然——玉米面包薄弱圆角被啃得参差不齐,金色面包表皮上散落着黑色老鼠屎。她盯着锅子,泪水涌上来。
“你干吗老是着急忙慌,迪安娜,傻不傻啊!”她大声说道。
如果只是食物,那她还有很多,可她现在只想吃这个。她砰地盖上盖子,把沉甸甸锅子从搁架上拽下来,然后冲出门。是她没盖好盖子,没什情有可原。当屋外厕所里厕纸只剩下个咧着大嘴空盒对你百般嘲讽,当玉米面包上都是星星点点屎尿时,独居却使你除骂自己外别无他人可指责。她尽可以归罪于老鼠,那些小恶魔。但它们也只是做它们该做,和每个人样:都是为生存。
那好吧。尽管动物粪便总能引起她高度关注(她论文里这部分内容成压垮她前夫最后根稻草),但被老鼠问候过面包她也实在吃不下去。她套上厚厚羊毛袜,走到门廊尽头,伸腿踏上野樱树下那块大圆石边沿。她将那大块黄色玉米面包掰碎抖落至石面上,将自己这份损失添入细细碎碎鸟食中。然后,她又沮丧地回屋,坐到桌边,边吃着罐头里冰冷意式饺子,边记笔记。让身体欲望见鬼去吧。
尚未到日落时分,她觉得手脚有些麻木,便从桌边站起身,伸伸腰,百无聊赖地来到门廊上,正好看到难得见月形天蚕蛾迎着白昼飞舞。蛾子飞升姿态令人惊奇,犹如两片苍白山核桃树叶随着上升气流缓缓飘飞,这情景将她牢牢地钉在门口。她看着蛾子间或振振翅翼地飞升着:上,下,再上点,好似在攀登空中阶梯。迪安娜没有意识到自己屏住呼吸,直至蛾子飞抵野樱树顶,在其高处叶片上落脚,她才终于长舒口气。月形天蚕蛾在这片山区还算常见,但它们优美身形、浅绿色轻盈翅膀和修长尾羽状后翅,总能打动她。仿佛它们早已成幽灵,为自己终将灭绝命运哀之祷之。这只蛾子却有些怪异,大白天竟然还醒着。或许是某只莽撞忙碌花栗鼠将它从低矮栖息地撵出来。又或许它正走向生命尽头,垂危之际彻底失去方向。以前,还是个孩子她在加油站等爸爸时,就目睹过只月形天蚕蛾弥留之际状态:惶惶惑惑,死在他们那辆卡车前路面上。爸爸在给车加油时候,她拈起那只蛾子,见证它垂死挣扎。凑近看话,就会发现那简直是头可怕野兽,它在她手中翻滚、扭动、击打着,直至浅绿色蛾绒缕缕地从身子上飘然落下,附着在她指间。她惊恐万分,欲弃之,但恰是因为对月形天蚕蛾早已有之怜爱才使她并未放手。曾有无数个夜晚,当这些生灵在他们家院子上方飞舞时,她和爸爸便会赞叹它们都是芭蕾舞女。但这只蛾子不是。它那圆锥形身子肥嘟嘟、毛茸茸,端趋向扁平,露出张恶狠狠脸,好似怒火中烧迷你猫头鹰。它瞪着迪安娜,不似昆虫那般模样,而是副洞明世事,甚至倨傲轻蔑表情。那件事以后,她并未放弃对月形天蚕蛾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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