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说过,那并不是信仰。从小在农场上长大。你说得出名字动物,恐怕都开过膛剖过肚。见过太多次大丰收,很清楚收割块小麦地,会有多少只兔子脑袋被联合收割机割下来,你想都想不到。”
她不再说话,脑海中浮现出孩提时代场景:割草机碾过,留下只浣熊尸体。她仍能看到那黏湿打结灰色绒毛,白森森下颚骨,迸碎牙齿好似她自己牙齿,她震惊不已。深色血浸染侧土壤,仿如这生灵毙命之前恐惧阴影。她永远没法向埃迪解释这究竟是怎回事,农事总是潜藏着悲剧暗流。农事当然也是种祝福:排排密密玉米穗子像对答案信心满满小孩子般站得笔直,生下来滑溜溜小牛犊子会长成腿长膘肥、黑白相间尤物。生与死总是在你视线之间切换。大多数人生活远离这切,他们并不知道栽种谷物或棉花会用什化学制剂,会使多少蝴蝶、蜜蜂、蓝鸲、三声夜鹰丧命,他们知道仅仅是块牛排或件皮衣死亡成本,就心安理得地选择肉食或素食。只要清出块土地,种上大豆和玉米,就能杀死半个世界生物。每喝杯咖啡就等于杀掉丛林里只鸣禽,她在书上读到过。
他注视着她,等着她把心底话都说出来,而她也尽力地这去做。“就算你从来不吃肉,还是会沾血。”她说,“你心里肯定在想,别副高高在上样子。都明白。只要活着,就会杀生。”
些同好连小灰狐都怕,而它们只是以老鼠和蚱蜢为食动物。”
“这和怕不怕没关系。”他说。
“你能想象仅仅个周末时间,你们这些人会对亚利桑那州造成什样灾难吗——老鼠和蚱蜢会像洪水样泛滥。如果在那尸骨堆前,你无法感到悲哀,为母兽养育幼崽无数心血和时间就这白白流失而悲哀,那你总得想想那些该死老鼠吧。”
他没吭声。她小心地抬起这鸟儿,用前臂搂着,抱到空罐子跟前。这罐子看上去倒是够大,但形状不怎合适。她站在那儿,低着头往里看会儿,最终决定将它倒立起来,脑袋——或者说原先长脑袋地方——冲下。她仔细转动着火鸡身子,直到两条上竖火鸡腿完美地架稳。然而,欢庆气氛已然消逝。“来,”她说,“帮搬到火上。”
他俩合力抬起这沉甸甸锅子,让它坐在垒好火堆中央。她往里倒点水,盖好盖子,用壶里剩下水洗洗手。夜晚空气料峭,冷水刺得手生疼。但近来,她双手和双脚常常是冰凉。她朝着火堆伸开手掌取暖,几乎就在同时刻,锅中开始嘶嘶作响,还伴着些许心满意足咔嗒声,那是蒸汽和油脂之间古老对话。迪安娜在地上坐下来,与埃迪隔火相对。他拨着火堆,显得焦躁不安。他是脚尖点地蹲着,没坐下来。
“不是这回事。”他终于说。
“不是什?”
“打猎那些人。和怕不怕没关系。”
她收起膝盖,双臂抱住膝头,揽着手肘。“那又是什呢?说说看。也来学习学习。”
他摇摇头,站起身,从木柴堆里拿两块木头,又摇摇头。“你总不能为这世界上每只死去动物哭哭啼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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