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恩画总共不过十几张,而且看上去不自然,埃迪起先还以为是灯光原因。
“只保留这些。”特德戒备地说,“玛丽恩从来不喜欢当模特。”埃迪心下明白,玛丽恩也不愿意脱掉衣服——画里面没有张裸体。(反正特德保留作品里面没有。)有画是她和托马斯和蒂莫西坐在起,那时她定非常年轻——因为两个孩子年纪很小——但埃迪认为她美不受年龄局限。除美貌,特德真正捕捉到只有她冷漠,尤其是独坐时候,她显得遥不可及,甚至冷若冰霜。
接着,埃迪看出特德给玛丽恩画像与给别人画像——最明显例证是沃恩夫人画像——不同:玛丽恩画像里,丝毫感觉不到他(作为画家)那永远难以安分欲望。从画像中玛丽恩年龄来看,特德那时已经对她失去兴趣。所以,他把玛丽恩画得不像她——至少不像埃迪心目中她,埃迪对玛丽恩渴求是无限。
“你想要张吗?挑张吧。”特德说。
埃迪不想要。没有张上面有他认识那个玛丽恩。“还是留给露丝吧。”
因为儿子死是她脑中不断浮现唯主题,但她又没法把它写出来。哎呀……”特德说,“这样说还真有道理,对吧?”
“不知道。”埃迪说。无论别人怎样去理解玛丽恩,得出推论总有漏洞,大家对她看法和说法不可能与现实完全致。“不够解她,因此没有资格评判她。”他告诉特德。
“你知道吗,埃迪,”特德说,“也不够解她,没有资格评判她。”
埃迪相信特德这句话,但他不打算表现出来,给特德自鸣得意机会。“别忘——她真正想抛弃人是你,”埃迪告诉他,“猜,她十分解你。”
“你是说解到足够评判程度?那是当然!”特德表示同意。他酒已经喝掉大半,现在他开始小口嘬酒,每嘬口之前,都会先把杯子里冰块吸到嘴里咂下,再吐回去。“可她也抛弃你,不是吗,埃迪?”特德问十六岁少年,“你不会觉得她还能打电话约你出来吧?”
“好主意。你好主意可真不少,埃迪。”
这时,他们都注意到特德那杯酒颜色,杯底仅剩液体像沃恩夫人家喷泉样黑。原来,在厨房里摸黑倒酒时,特德拿错冰盒,把墨鱼汁冻成冰块扔进威士忌,杯子里墨水冰块已经化半,他嘴唇、舌头、牙齿全都染成棕黑色。
玛丽恩肯定乐于见到这幕:特德跪在前厅厕所马桶前,呕吐声音直抵作坊里埃迪耳膜。“老天爷……”特德边吐边说,“烈性酒见鬼去吧——以后只喝葡萄酒
“不,不指望。”埃迪承认。
“嗯……也不指望。”特德说,他又往杯子里吐几个冰块。“老天,这酒真难喝。”他说。
“你有玛丽恩画吗?”埃迪突然问,“你画过她吗?”
“很久很久以前画过,”特德说,“你想看?”即使在半明半暗——唯灯光来自厨房窗户——院子里,埃迪都能看出他不情愿。
“当然。”埃迪说。他跟着特德进屋。特德打开前厅灯,然后他们来到作坊,与院子里昏暗相比,头顶日光灯明亮得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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