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某个星期傍晚,天下着雨。埃迪·奥哈尔浑身僵硬地站在纽约运动俱乐部酒吧间吧台前,他已经四十八岁,原先深棕色头发多半变成银灰色。他正趴在台面上读着什,大缕头发不时滑下前额,挡住眼睛,他只好伸出梳子齿样细长手指,不停把头发向后拢。埃迪出门从不带梳子,头发总像刚洗过样,蓬松狂野,其实,他整个人从头到脚,也就是发型还有点野性。
埃迪又高又瘦,无论坐下还是站着,都会不自然地挺起肩膀,他几乎像个军人,总是刻意地挺直身体:因为他常年遭受下背部疼痛困扰。他刚刚和个叫作吉米秃顶矮个男人连打三场壁球,三次都输给吉米。埃迪永远记不住吉米姓什,只知道他已经退休——传言说他已经七十多——而且每天下午都来纽约运动俱乐部,等着和那些被球友放鸽子年轻壁球玩家临时凑对打球。
正在喝健怡可乐(他只喝这玩意儿)埃迪以前就输给过吉米,自然,他也被人放过鸽子。他在纽约有几个亲近朋友,但没人玩壁球。三年前(1987年)他才成为这个俱乐部会员,那年他出版自己第四部小说《六十次》。虽然这本书评价不错(也有点不温不火),但俱乐部会籍委员会之中唯读过它那位成员却没有被打动,该委员会另位成员私下告诉埃迪,他被批准入会原因,不是因为他那些小说,而是他姓氏。(自创立以来,纽约运动俱乐部有过许多姓奥哈尔会员,不过没有个是埃迪亲戚。)
尽管觉得俱乐部是在挑三拣四,埃迪还是乐于成为会员:来纽约时候,在这里打发时间可以省钱。自他第三本小说《离开长岛》出版,近十年来,埃迪经常到纽约来——但可能只待两天。1981年,他在布里奇汉普顿买下自己唯处住房,距特德·科尔在萨加波纳克房子五分钟车程。虽然已经在萨福克县做九年纳税居民,埃迪次都没有开车从特德在帕森尼奇路家门口经过。
埃迪房子在枫树路,附近就是布里奇汉普顿火车站,赶火车时候不用开车,走过去都来得及,可他很少坐火车。埃迪讨厌火车,火车每天都从他家旁边铁道上开过去,他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就住在列火车上。房地产经纪人也亲口向他承认,枫树路这个地段房子唯优点就是实惠,出租也容易。埃迪讨厌七八月份待在汉普顿,索性到夏天就把房子短期租出去,结果赚到不少租金。
有写书和夏天出租房子收入,埃迪可以每个学年只教个学期课。他常年走马灯般在各大高校担任驻校作家,同时出席形形色色作家会议,每到夏季还得寻找租金比出租布里奇汉普顿住宅便宜临时住处。然而埃迪从不抱怨自己处境,驻校作家圈人都喜欢他,因为他从不和学生乱搞,至少不会选择比他年纪小学生。
埃迪·奥哈尔没有违背三十二年前他对玛丽恩发表宣言,他从来没睡过与自己同龄或比自己年轻女人。许多参加作家年会写作班学生都是年纪比较大女性——离婚妇女和寡妇,视写作为心理治疗——没人觉得这些女性天真无辜,或者在遭受驻校作家性骚扰时候需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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