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娥终于考上剧团。不过,她知道,这是她舅功劳。据说为这事,她舅还骂乐队敲扬琴。那个敲扬琴大概说句:“胡三元那个外甥女,音准有些麻达呢。”他就捎话给人家说:“让这孙子少批干。敲个烂扬琴,张得嘴就没收管。再乱批干,小心舌头。”吓得那人就把嘴夹紧。
据说最后开会研究定人时,黄主任宣布几不准:首先是不准任何人,在办公室外窗户下来回走动、偷听;第二是坚决反对走后门。可她舅偏要去来回晃荡。时不时地,他还要把里面评委挨个盯上几眼,弄得每个人都很不自在。气得黄主任也毫无办法,直叹气说:“胡三元这货,还得开会修理呢。”
接到录取通知,易青娥说要回去趟,她想娘,也想那三只羊。她舅却不让。说应手续,他捎信让公社人就办,要她麻利开始练功、练唱。舅说:“你得笨鸟先飞,懂不懂?你没看这次参加考试,有多少干部子弟呢。干部子弟平常都吃得好些,饭里油水大,身体就有劲道。人又聪明,容易开窍,随便练下,就跑到人前去。你要乘人家没开班,加紧先打点基础。等人家都来,你就跟不上趟。唱戏这行,没啥窍道,要嗓子好,二要功夫硬。别听那些吃饱撑得没事干人瞎掰扯:会儿批业务挂帅,会儿批白专道路。没本事,混在这行球不顶。”舅说话跟九岩沟人样,就爱带个球呀球,对谁也不婉转。那天舅给她说很多很多,最要害,其实就条:
“辈子要靠业务吃饭。别跟着那些没本事人瞎起哄,胡架秧子。其实他们心里,对有本事人毛着呢。就像黄正大,他就毛着舅哩。”
黄正大就是黄主任。
舅说:“他见胡三元,有时也还得绕着走呢。没办法,谁让咱这技术太硬邦呢。离咱,地球就真不转。反正说上天,说下地,这就是个唱戏单位。戏唱不好,鼓敲不好,胡琴拉不好,球不顶!”
易青娥开始练功。练功服还是胡老师给找,说是她过去练功时穿。
那天,易青娥见胡老师发那大脾气,开口闭口骂她舅臭流氓,还赌咒发誓地说,要把她舅弄到公安局去,吓得她还不知要出什事呢。结果,啥事也没出。舅还是整天在练他鼓。胡老师每天晚上,还是照样来拉她过去睡觉。有时还给她买冰棍吃呢。睡在床上,胡老师还是个劲地骂她舅臭流氓,骂米兰骚狐狸。可第二天打开门,还是照样练功,练唱。见米兰,也样打招呼。并且时不时,俩人还勾肩搭背地走几步。这就让易青娥咋都有些看不懂。舅倒是永远看得那明白,说:“疯子,就是个女疯子。你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少招惹疯子就是。”
练功也是胡彩香在教她。第天,胡老师就把她腿下扳得走不动路。
易青娥才满十岁,可在乡下,放羊、打猪草、砍柴、背粪,什样苦没吃过。到剧团来,听说很苦,但没想到会这样苦。为把腿筋拔开,胡老师让她面对堵黑乎乎墙坐着。然后把她两条腿顺着墙壁往开硬掰,说这叫“劈双叉”。本来把腿分得太开就痛,谁知胡老师还要给她屁股后边放把椅子。胡老师就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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