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件事出以后,廖耀辉就再没敢跟易青娥说过话。为避免尴尬,也为让易青娥好好学戏,宋师决定:易青娥以后只管烧火。这事也是征得裘伙管同意。廖耀辉还鼓掌说,他完全赞成宋师英明决定,让娃好好学戏去,争取咱伙房将来也出个大名角儿。
易青娥有时间,戏就进步得更快。
有天,苟存忠老师把古存孝、裘存义,全都请到剧场看门老汉周存仁那里。然后,他让易青娥把他教过戏,走遍,请他们看。几个人看,都吓大跳。
古存孝竟然说:“哎呀,不咋,宁州剧团有人。没想到,个烧火娃娃,还是这好个戏坯子。老苟,你立功!”古存孝还给苟存忠老师奓大拇指。
周存仁老师说:“这娃接受东西慢,但扎实。腰上、腿上、膀子上,都有力道。是个好武旦料。”
苟存忠老师摇摇头说:“不信,你得都再朝后看,这娃只要嗓子能出来,就不仅仅是唱武旦。表演也活泛着哩。你看看那‘对灯’,棍到哪儿,‘灯’到哪儿,就是演几十年戏人,还有不会‘耍灯’呢。关键是听老师话,你说个啥,她就下去练个啥。就说这‘灯’,娃是边烧火边练,你看看现在灵便,是不是出‘活儿’。”
“灯”,就是眼睛。老艺人把眼睛都叫“灯”。苟存忠老师但凡排练就要强调:演员表演,全靠“对灯”哩。“灯”不亮,演员满脸都是黑。在台上也毫无光彩。“灯”亮,人脸盘子就亮。人物也亮。戏也就跟着亮。演员登台,手到哪儿,“灯”到哪儿。脚到哪儿,“灯”照哪儿。你拿烧火棍,棍头指向哪儿,“灯”也射向哪儿。只有把“灯”、棍、身子糅为体,戏劲道才是浑。观众“灯”,也才能聚焦到你这个目标上。所谓“角儿”上台,不动都是戏,就指是“对灯”放光芒。
既然“灯”这重要,易青娥就按苟老师指点,躲在灶门口偷偷练年多“灯”。苟老师说,过去老艺人们,是拿着“纸媒子”练。就是用土火纸卷个细细筒筒,在黑暗中点着,把那点光亮移向哪里,眼睛就转向哪里。说好多老艺人眼睛,就是靠这个练出来。易青娥心实诚,还真到街上门市部里偷偷买火纸,关起门,猛练起来。开始不习惯,看着点亮“纸媒子”,老流眼泪。甚至还害红眼病。时间长,练习惯,镜子里眼睛,也确越来越活泛。《打焦赞》里,苟老师就专门安排节“耍灯”戏。那是在第二回合,把焦赞打得败涂地时,杨排风就高兴得跟孩子样,耍起那对“灯”:先是“呼呼呼”地左转八圈;又“簌簌簌”地右转八圈;再“嘀嗒嘀嗒”地左右慢慢移动八下;又“嘀嘀嗒嗒”地右左移动八下;再然后,“扑扑棱棱”地上下快速翻飞八次。那天,四个老艺人看到这里,都情不自禁地鼓掌。
就连裘伙管都说:“成,这娃成。这娃可是伙房人才,将来还得给伙房记头功哩。”
然后,忠、孝、仁、义四个老艺人就商量着,怎把《打焦赞》先浑全地立起来。现在毕竟只是她个人在走戏,连焦赞、孟良都还没有呢。听他们口气,是想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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