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聊会儿,秦八娃喊叫上豆腐脑待客。就听豆腐坊里,窸窸窣窣出来个人。秦老师还调皮地用韵白报声:“豆腐西施来也——!”
就见个胖乎乎、矮墩墩女人,用个木头盘子,打托盘豆腐脑出来。出门先把秦八娃骂顿:“挨刀货,把石膏忘点,豆腐脑做过。吃起来就跟啃槐树皮样老。”
朱团长急忙打圆场说:“哎呀,还这客气,们是吃过饭才来。看这豆腐脑,就香得很。看看这油泼辣子,看看这黄豆颗颗,再看看这榨菜丁丁,看就想咥哩。”
秦老师老婆就又埋怨起老汉来,说石膏要再点得是时候,那豆腐脑才叫豆腐脑呢。秦老师也检讨自己半天不是,老婆才进豆腐坊,把门掩。秦老师说:“本来是想让老婆块儿去看戏,可她做豆腐,忙就是晚上,咋都舍不得脱身。好不容易放去看几场,回来给她讲呢,结果还没开口,她已先窝在磨凳上睡着。累呀!打豆腐苦哇!人生三大苦:写戏,打铁,磨豆腐。本人就占两样啊,哈哈哈。所以你们来,她还不知道你们把戏演得有多好,也就不懂得稀罕。莫见怪!”
这天,他们谈好几个小时,从《白蛇传》,谈到《杨排风》,还谈到《游西湖》。又从古导排戏,谈到易青娥表演。秦老师对易青娥十分认可,认为她是秦腔“真正希望”。秦老师说:
这就是易青娥。卸妆,只怕不好认。”
秦老师说:“能认出来,咋认不出来。看这娃卸妆,比上着妆还好看呢。”
秦老师这句话没说完,就听他老婆在里边喊:“秦八娃,叫你给锅里点石膏点石膏,你点石膏呢?把锅豆浆,煮得这样腥汤寡水,你在外面说死呢说。”
“来客人,宁州剧团朱团长来!”秦八娃对着豆腐坊里喊完,又给他们三个悄声说,“贱内,豆腐西施。必须先给你们做些介绍:火气大,脾气旺,见不得家里来女客。尤其是那些漂亮,眼睛活泛,嘴头子甜,还有开口闭口爱叫秦哥,都会遭遇冷眼、冷板凳。还有,哪天豆腐打成,你来看书、谝闲传、谈古论今都行。要是豆腐打日塌,你千万别来,来只等招骂。”
朱团长问:“今天豆腐打得咋样?”
“这门艺术,被糟践十几年,也该有个转圜。这娃极有可能,成为秦腔最闪亮颗新星。”
易青娥听得有些不好意思,把自己根手指头,都快搓起皮,还低头搓着。
秦老师仍表扬得搁不下:“关键是功夫太扎实。戏曲艺术,没有基本功,说啥都是空。这娃成功,就得力于基本功。再就是娃扮相好。看戏
秦八娃神秘地说:“早上两个豆腐都出手,回来眉开眼笑,把鸡和狗都夸半天呢。说鸡把地上豆渣吃得干净。说狗乖,回来还帮她叼着豆腐铲子。”说完,他还得意地眨巴眨巴小眼睛。
秦老师眼睛,明显长得有些不对称,只似乎是看着天空,只好像是看着大地。
易青娥觉得秦老师这人可有意思,就先笑得捂住嘴。
古老师说:“都样,婆娘就两件事:是死爱钱;二是死不爱对自己老汉好婆娘。”
笑得朱团长眼泪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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