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秦娥说:“昨天晚上来。今天过来报到。”
古存孝就高兴地说出调她来原委。古老师说:
“老师来省上后,剧团领导就催着排戏,说全国要会演呢,省上想弄出台好戏来,到北京露露脸。研究来研究去,还是觉得排《游西湖》最好。决定由牵头,成立个导演组,想弄个‘瓦尔特’呢。可把团上演员看又看,老太老,演不动李慧娘;年轻拨,又都是‘铁姑娘队长’出身,没基本功,唱个折子戏都别扭。算来算去,最好,还是从咱宁州调来楚嘉禾。可让她演李慧娘,明显是赶鸭子上架事。刚好,这团上有两个老家伙,到北山地区当评委,看过你演《白蛇传》,早都给团长吹过风。推
忆秦娥第二天就去省秦腔团报到。
胡三元没有去,说他脸难看,不能给外甥女丢人。
刘红兵倒是要去,忆秦娥坚决不让。但刘红兵硬是把忆秦娥送到剧团大门口,说要在外边等。忆秦娥也撵不走,就只好任由他等。
忆秦娥想着,自己是省上硬要调来,并且那样催着,叫尽快报到,谁知真来,也是冰锅凉灶。找到办公室,个谢顶主任说团长不在,到兰州演出去,后天才能回来。她说她叫忆秦娥,是省上通知叫她尽快来报到。办公室主任说:“娃呀,在山里待得美美,都挤到这省城来弄啥。你在县剧团还能唱个‘窦娥’‘秦香莲’啥,到这来,丫鬟龙套都跑不上,你信不?好多县剧团团长调来,都放蔫干。倒是何苦呢。你前边都好几拨,寻情钻眼地挤进来,戏演不上戏,房分不上房。跟家里朋友、老公也都掰掰扯、离离。活得就只剩下寻绳上吊。”忆秦娥也不好说,通知她来是让她唱李慧娘。她问,有个叫古存孝老艺人,不知住在哪里?主任不停地用把牛角梳,细细梳着他那能数得清几根发头皮,哼哼笑说:“就那个那个……爱把黄大衣披上扔、扔又披家伙?在呢,在待业厂那边住着。灶房后边有个偏门,你从那儿能过去。”忆秦娥就去找古存孝老师。
省秦腔团院子,有宁州剧团四五个那大。忆秦娥问来问去,才找到那个偏门。钻过去看,也是个窄溜溜长院子,门都上着锈锁,有好几间库房窗户还破烂着。忆秦娥朝里瞄瞄,胡乱堆放些说不清是弄啥机器,上面灰尘已经落多厚。她好不容易遇见个人,就急忙问古存孝老师住哪里,那人说,是不是爱披着件黄大衣,迟早吭吭咯咯那个人?她说是。那人朝院子深处指,说走到头就是。她走到尽头看,原来这不是间房,而是间顺着院墙搭建起来偏厦屋。盖顶是牛毛毡,牛毛毡上面压些烂砖头。还没等她敲门,里面就传来古老师吭咯声。她高兴地喊声古老师,古存孝就兴奋地开门迎接她。
“好娃呀,你到底来。还怕你牛犟,死不来呢。”古老师急忙把她让进低矮小房里。
古老师老婆正偎在床上,手里还叼着支烟。房里已经让烟雾熏得,几乎看不清她瘦脸。
古老师说:“别抽,娃要保护嗓子呢。”
他老婆就把烟掐灭。
“你是昨天来,还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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