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舅直在房里等着。听她把事情说完,舅说,他再等两天,把事情安顿完再回去。忆秦娥就跟舅商量着,不要再在办事处住,欠刘红兵太多人情不好。她舅也同意。可跟刘红兵说,刘红兵咋都不行,说不安顿好,就别瞎折腾。他还说通西京城最近出个魏振海,有枪,到处杀人厉害话。吓得忆秦娥和她舅,也就不敢贸然离开。
终于,团长从兰州回来。团长对她倒算客气,不仅让人事科热情接待,安排应手续接洽,而且还让总务科收拾出间偏厦房来,说是照顾主演,方便排练。房就正好在古存孝老师旁边,也是个牛毛毡棚。这天晚上,忆秦娥跟她舅起,就把东西搬进去。古存孝老师还专门调盘黄瓜,炒盘花生米,提酒,来给她暖房子呢。
忆秦娥本来是不想让刘红兵知道她住处,他们偷偷离开办事处时,她舅给他留张感谢字条,但没说他们要到哪里去。可就在他们刚把房
荐,两个家伙齐都说好。关键是省上领导,好几个都是本地人,爱秦腔。他们听说要排《游西湖》,不仅答应给钱,团长说想在宁州县剧团挖个演员,有领导都二话没说,拿起电话,就把事情搞定。知道你脾性,就怕你山里娃,没出息,叫不来呢。没想到你还来。来就好,你来呀,老师这心里就有底。《游西湖》,咱绝对给他弄成‘瓦尔特’。”
“吹,可吹。人家把你当条老狗使唤,连正经房子都不给间,你还熬油点蜡,给人家鼓捣戏哩。有本事先弄间不漏风房子,让老娘别把脚冻。”古老师老婆在床上嘟哝。
只听古老师把手挥:“避避避死,说正事你少插嘴。不管咋,人家这不还给间偏厦房,没让你住在撂天地。”
“你就听人哄吧。领导说腾出房就让咱搬,可听说这院子,只要有空房,不等团上分,就有人把门撬。你个老死鬼,还能抢得过人家那些碎鬼。”瘦老婆又嘟哝。
古老师就不耐烦:“你悄着,们在说艺术呢,你懂你妈个腿。”
“懂你妈腿。”老婆就再不说话。
忆秦娥见师娘有些不高兴,就起身出来。古老师送出门来说:“这是大剧团,门楼子高,有本事没本事,都欺生哩。就连里边狗,看你都是邪眼、瞪眼子货。不要怕,只要咱把《游西湖》拿出来,就啥都解决,你信不?现在住牛毛毡棚,到时候给咱分套房,墙得刷得跟你师娘那牙样,白白,还看咱有空没空朝进搬哩。”
忆秦娥就笑。师娘那牙,明明是黑黄色四环素牙,与白哪里倒沾边,古老师偏是乐观,说啥话都有趣。
她从待业厂出来,本来是要去看看楚嘉禾和周玉枝。古老师说:“还不知两个娃住哪里呢。团上没房,凡新调来,都在外边租房住。团上月给人补贴十几块钱。老师这都算特例,团长让总务科专门给腾个偏厦子,为排戏方便。说好,有房第个就给老师调整哩。”
没有办法找见楚嘉禾和周玉枝,忆秦娥就准备回住地方去。刘红兵直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高兴地要拉她去东大街逛商店。她坚持说要回去见她舅。刘红兵就又把她拉回办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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