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他们在城墙上谈很久。最后,忆秦娥还是又提到那个话题:“秦老师,团上想请你写个戏,也不知你答应不。单团长昨晚走时,还跟咬耳朵说,要再请你呢。”
秦八娃扶着城墙垛子,无限感慨地说:“写,怎能不写呢?要不写,很可能就错过历史机缘。”
“什历史机缘?”
“忆秦娥呀!不是哪个时代,都能出现忆秦
早,城墙上人并不多。忆秦娥也是第次上来,所以感到特别新鲜。她没想到,城墙上会这宽阔,宽得能并排跑好几辆汽车。她甚至还激动得朝前奔跑阵。
秦八娃说:“真厚实啊,咱戏曲就跟这老城墙、老城砖样厚实。为啥说你们把《游西湖》搞得太花哨,就是缺这古城墙感觉。这大悲剧,怎能轻飘得只剩下炫目灯光、吹火呢?是历来主张戏曲表演,要有绝技、绝活。但绝技、绝活定要跟剧情密切相关。你火,吹得太多、太溜,而忘记‘鬼怨’,忘记杀身之仇。因此,吹火就显得多余。还有最大个问题,就是对戏曲程式随意篡改。尤其是大量舞蹈填充,让整个演出美学追求,显得不完整、不统。说这些,并不是否定这个戏。还是那句话,戏确好看,节奏也快,演员都很靓丽,服装都很华美,但戏味减少。就像这古城墙样,们不能给它贴进口瓷砖吧。只有用最古朴老砖,它才是古城墙啊!哎,那个古存孝老艺人不是调到省秦吗?他怎没发挥作用?”
“古老师,已经离开。”
“为啥?”
“跟团上人说不到起,就吵架走。”
糟蹋蔡家坡。听口音,你也就是麻家台带人,还糟蹋蔡家坡人哩。”
“是麻家台人咋,是麻家台人咋?老娘十八岁就嫁到西京,文明。咋?”
两人吵着、扯拉着,就出大门去。
秦八娃笑着说:“看,咋样,准是外地嫁进来。”
忆秦娥就说:“秦老师,你真有趣。”
“到哪儿去?”
“不知道。也可能是甘肃,也可能是宁夏、新疆。反正走。”
“可惜,可惜,可惜!”秦老师连着说三声可惜。他说:“那是个搞戏人。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可他是真懂戏啊!”
“秦老师,那你说,该咋演呢?”
秦八娃说:“你应该朝回扳扳。就是朝传统扳扳。吹火戏,只要是为技巧而技巧,都要减减。决不能让观众跳出来只看杂技,而忘剧情推动发展。好演员,你必须总控住观众观剧情绪。现在是你把观众带出悲剧氛围。你让个大悲剧走向轻飘。乐队也太大,太洋气,跟演员抢戏呢。戏曲不需要这样声音铺张。想,你之所以能获那大奖,是大家看到个功底很深厚戏曲苗子,太难得。虽然这个奖含金量很高,全国等奖才几个,但你要有清醒头脑。得在戏本质上下功夫呢。”
“生活,这就是生活。你咋还找到这儿来?”
“就是想听听你意见呢。”
“走,咱上到城墙上聊去。”
说着,他们就出门。
西京南城墙,就在旅社门口。出旅社走不几步,就有上城墙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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