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娥,宋雨是你收养孩子。她排两个折子戏,也都是你手把手教。团里所有人,几乎都自然而然地把这孩子叫小忆秦娥。为她写戏,把她推上秦腔舞台中心,难道还不是在为你写吗?”
忆秦娥说不出话来。
她悲凉感,是从心底慢慢抬升起来,直到手脚都有些冰凉。
这时,薛桂生也突然来看秦八娃。他见忆秦娥是这般魂不附体神态,就有些不明就里地看看秦八娃。
秦八娃继续说:“秦娥,培养这帮孩子,是秦腔事业需要。托举宋雨,觉得既是省秦需要,也更是你需要。你艺术生命,走到今天,唯有依托徒弟演进,才可能继续延展下去。否则,等到你六十岁时候,这帮孩子已二三十岁,再站不到舞台中间,切也就晚。已是七十七岁人,真感到
她反倒有种释然感。她从来不自大,但也从来没把楚嘉禾当回事。那就是个功底很差,但又特别想“上台面”“出风头”、当主角演员。即使老天爷帮她搭镶金嵌玉舞台,让她站上去,也就只能唱那几出,发不出任何光彩“凉桄戏”来。她致命弱点,还不全在功夫差,更差在缺乏内在情感调动上。她戏,迟早都只走表皮,与内心发生不任何关联。任导演再说,同行再提醒,包括自己,也是给她说过多少次,可都无法改变她演戏“不过心”“顽疾”。“顽疾”二字是封子导演说她。还不能说她理解能力不够。她嘴,甚至比任何演员都能说,角色也分析得头头是道。可表演起来,就是“温吞水”,就是“凉桄”,就是“傻皮”。谁也拿她没办法。这大概就是演员这个职业残酷。内心不来电,无生命爆发力,骂死、打死、气死也是枉然。也许到今天,忆秦娥才突然有点不管不顾起来。哪怕别人说她是“戏妖”“戏霸”“戏魔”,是薛团长“他姨”“他婆”“他奶”,甚至“他祖奶”,她也要唱戏。不知谁还给她起个“忆爷”外号,叫得到处都是。她明明是女,怎就被称作“爷”呢?又不是自己叫,爱叫让他尽管叫去。反正她就是要占领着省秦舞台中心,成为省秦无可替代“金台柱子”。唯有这样,她才可能真正从社会谣言、诋毁,甚至妖魔化中,找回忆秦娥来。
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是:秦老师确在写戏,并且是原创戏,剧名叫《梨花雨》。还是以女角为主戏。写是旧艺人命运。但主角却不是她。
《梨花雨》主角,是她养女宋雨。
她当时就傻愣在那儿。她甚至失态地问:“为什不是?”
秦老师还反问句:“把你女儿宋雨推出来不好吗?”
“她才十六七岁,能担得起这样主角吗?”
“秦娥,记得你出道时候,也才十六七岁啊!在十八九岁时候,你已经是北山地区大明星。这个戏创作还需要段时间,等二度完成时,宋雨也该是年满十八岁人。”
忆秦娥双手微微有点颤抖地说:“你……你不是答应……再为写部吗?”
秦八娃两只眼睛分离得很开很开地说:“没有觉得这部戏不是为你写。”
“明明是……”忆秦娥激动得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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