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金太尔妻子这两年长胖,人也迷糊不少。她每隔周来看他次,每个看他周日下午,脑子里除刚看过电影或电视节目外似乎再无其他,她很少跟他提起两个孩子,他们也几乎从没来过。“不管怎样,你圣诞节就会见到他们,”她会说。“们会很开心。不过,听着,爸爸,你确定长途汽车旅行不会让你太累吗?”
“当然不会,”他说,说好几次。“去年没什吧,是不是?”
然而,当他提着从医院小卖部买几个包裹,终于下得车来时,已累得气喘吁吁,他还得在满是积雪布鲁克林街道上慢慢走回家。
女儿,珍,十八岁。他回家时,她不在家。
“哦,是这样,”他妻子解释道,“以为跟你说过今晚她可
裙边。她母亲催她说:“你想告诉哈罗德叔叔你每晚祈祷时说话吗,艾琳?”
“是,”小姑娘说。“告诉耶稣请保佑哈罗德叔叔,让他早点康复。”
哈罗德叔叔笑,握着她双手,“真是太好,艾琳,”他哑着嗓子说。“可是你知道,你不该说告诉他。你该求他。”
她第次看着他脸。“就是那意思,”她说。“求他。”
哈罗德叔叔把她揽进怀中,大脸埋在她肩头,为不让她看到自己双眼含着泪花。“真是个好姑娘,”他轻声说。这种场面七号楼里没人会相信。
直到休假结束,他才在家人恋恋不舍祝福声中大步走开,耸耸大衣下肩膀,把帽子弄方正时,他还是哈罗德。去汽车总站路上,他是哈罗德,回医院路上,他是哈罗德。当他踏着重重步子走回C病房时,其他人还是奇怪地看着他,有点害羞地跟他打招呼。他来到床边,把几个包裹放下(其中个就装着这件新礼服),然后径直朝公共厕所走去,换衣服。快结束,因为,当他穿着旧得褪色病服从厕所里出来,趿拉着拖鞋,仅在他柔和脸上还残留着丝显要之色,两小时后,他躺在床上,听着收音机时,连这也消失。晚上再迟些时候,当大部分返回病人都安顿下来后,他从床上坐起来,用以前那种傻乎乎神情四下里张望。他耐心等着大家全安静下来,把橡皮鸭高高地抛到空中,和着“剃须剪发,二毛五”[3]节奏,让它嘎嘎地叫七次。大家抱怨着、咒骂着。小不点回来,准备好迎接新年。
现在,还不到周,只要他想,他还可以重新找回他尊严,套上礼服,摆出副架势,拼命想想他家就行。当然,这只是个时间问题,慢慢地大家会习以为常,而礼服也会给揉得皱巴巴,之后切就真结束,可在那会儿却还很有魔力。
走道那边,麦金太尔坐在那里沮丧地苦思着未写完信。“弗农,不知道,”他对斯隆说。“上个星期你只能待在这个垃圾堆里过圣诞节,很抱歉,可是你知道吗?你很幸运。希望他们也没让回家就好。”
“是吗?”斯隆说。“你这说是什意思?”
“啊,不知道,”麦金太尔说,同时用舒洁面巾纸擦着自来水笔。“不知道。只是讨厌还得回来,想。”可这只是部分原因;另部分原因,像他这周直在写那封信样,是他自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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