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早上,父母、朋友、公司同事陆续赶过来。他们全都震惊于久荣死讯,纷纷表示哀悼慰问。耕平坐在太平间前长凳上,茫然地微笑着,听着个接个安慰之词。
现在,耕平仍清楚地记得那个日子,但之后发生什,他已经记不清。在附近殡仪馆守夜,举行葬礼,但这段记忆像是被剥落般。似乎许多编辑也纷纷赶过来,但却如梦中场景般不真实。那些寂静得如,bao风雨般日子,自己到底是怎挨过来呢?
耕平终于决堤,是在头七之后,个暖洋洋初夏晴朗清晨。把小驰送出门去上学,洗完碗筷,来到盥洗室刷牙,正当他伸手去拿牙刷时候,却发现玻璃杯里还插着久荣那支淡蓝色牙刷。
没有任何理由。只是眼泪像被引爆般止不住地往下流。边刷牙边哭,看到天上太阳也哭,看到客厅里沙发和圆桌也哭,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由悲伤组成。泪水总能盈满眼眶,真是不可思议。虽说脸某处有个泪腺,但那个地方可以贮存这多泪水?他在心里某个角落冷静地思考着这些问题,却仍然无法阻挡决堤泪水。
不知不觉已经足足哭两个钟头,他觉得头很痛,于是放下手头原稿,走进还没拉开窗帘卧室睡。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因为久荣而哭。只是像这样想起时,那种灵魂、内脏全被掏空感觉便会再次萦绕不散。
上把他带到急救室。
房间中央放着张手术台,周围摆满他未曾看惯医疗器械。手术台上,躺着个玩偶似什东西。个年轻男医生跨在那个身体上,不停地做着心脏复苏按摩。耕平呆立着,个年长医生问道:“您是她丈夫吗?”
面无血色耕平只是点头。
“送到这里之后,们已经做三十多分钟复苏治疗。现在,她心肺功能已经停止,为让她好受点,您同意终止治疗吗?”
第句话就是这样吗?耕平不自主地点点头,飘飘忽忽地向手术台走去。年轻医生下手术台,向他轻轻鞠躬。连接着久荣器械显示屏上,条平滑直线贯穿左右。
死,只是不在。绝对地、永远地不在。仅为那点事便如此悲伤,这是为什呢?
夏末青山大道,最宜于漫无目地散步。干干夜风既不冻人,也不炎热,像透明
“好好看看她吧。”
年长医生说道。耕平怔怔地望着妻子脸,虽然白里透青,但仍然干净无暇。
“们现在确认死亡时间,您看呢?”
灵魂、内脏似乎被掏而空,流不出眼泪,也说不出话。耕平竭尽全力表示出同意意思,伸出手摸摸久荣冰冷脸颊。
从这天拂晓开始,耕平度过人生中最漫长天。最让他痛苦煎熬,是返回家中把小驰接来医院。那时才上小学年级小驰似乎还不太理解这突如其来死亡是怎回事,把车祸事实告诉他,他却不顾切地想要把安置在太平间久荣摇醒。看着涕泪双流小驰,耕平除紧紧抱住他,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合适方式来表达。如果此时连自己也悲痛欲绝,那这孩子受打击定更大。耕平咬着牙,把泪水全都咽回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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