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认识辈子两个人,等到天人永隔后,却让老七越回想越厘不清,到底这是怎样种牵挂。
细雨仍飕飕如幻影在视线中忽隐忽现,天际已有丝微曙光照出混浊云层。
老七转身退回店里,再度关起大门。
走过吧台时,刻意停下脚步,对着吧台后少自己那块空位端详会儿,想象这店迟早会有熄灯天,到时候就会是这样个画面。
仍在播放中MV,突然就被老七拿起吧台上遥控器给关掉影像。
黑暗中两个人影都静止着。彼此怎会不知对方心事,都已经到这等年岁。个担心是若不这做,怕会后悔辈子。另个不放心是,如果这做,会不会让自己最后岁月里又多桩后悔?
你不怕拖累你?
过半晌,汤哥才给这句回应。
没有情人,至少也有姐妹同住,那才算是个家吧。
老七说。
得如何,又问起治疗期间不能跑场登台,手边钱还够用吗?
干吗?想要帮申请急难救助吗?
汤哥用筷子夹起片透抽,很快就打断老七迂回。
除面锅上方垂吊烛灯泡,照出热汤冒出滚滚蒸气给人有种温暖感觉之外,几张折叠小桌都被遗弃在冬夜寒风飕飕暗影里,两个人都冻得缩头缩手。
老七看不清汤哥表情。这样也好,他想。
酒吧生意有个人人皆知忌讳,绝不可以在店里唱蔡琴那首《最后夜》。就连汤哥过世前想唱,老七都没让他破这个例。
什最后不最后?别触霉头。老七说。
不是最后,难道以后还有机会唱?汤哥还想耍赖。
不管汤哥心里究竟有没有释怀,对他是否还仍有不谅解;如果汤哥对两人快三十年情分也感到相同不舍话,他知道,再多做任何解释其实都是不必要。
汤哥走得很快,真没有拖累。只是又太快些,快到老七没有机会完成他觉得应当做出弥补。
坐在面摊向汤哥提出换居想法那晚,当时他并未意识到,这样做法其实是因为自己良心不安。汤哥答应搬来同住,不过是在帮他完成他心愿,不想让他觉得亏欠或难堪。等他终于明白时候,切都已经结束。
去年,又变成只有个人除夕夜。老七试着也想来做那道红烧鱼,结果条好好鱼被他翻得七散八落,皮塌肉烂。老七怒把锅铲往墙上猛砸过去,留下片怎也擦不掉酱油渍。
他气并非那条报废鱼。自己又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开始就知道结果事,只是迟早差别,为什还贪想延续那点短暂记忆?过去二十多年不都自己个人走过来?
你知道,买下那间公寓,它有两个房间——
别说,不会跟你分租。
嗳,谁说要跟你收租金?你就过来住,帮你省房租不好吗?
汤哥正在盘嘴边肉里翻挑,突然声音拔高:那不就成同居?你他妈想为那家伙守活寡是你家事,阿汤还在等白马王子出现呢!别想坏好事。跟你起住?那带人回家打炮太不方便!嘿嘿除非你答应,第二天早上会帮们把早餐做好,这样话也许还可以考虑考虑——
答应你,汤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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