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隐隐感觉这世界与之间距离不断在扩大,但表面上跟大家没有任何不同,样抹上浪子膏,穿起高腰裤,挂着随身听,青春太满只好挥霍。骗过满室与自己年纪相仿潮男时女,更重要是,也瞒过自己:们聚窝在此,因为青春保鲜需要就是得像这样个地方——干净明亮,有点奢侈,有点崇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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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最先看见是端托盘从点餐柜台转过身阿崇。
那人高三才从自然组转来们社会组班上,同学年不能算熟,毕业后自然就没再联络过。他与高中时样子相差不大,仍然又黑又瘦。大热天里穿全套身西装,让人不注意到也难。接着目光立刻转移到阿崇身旁男生。他脱下西装上衣抓在手里,另只手指间正夹着截香烟(是,
那些教人难以置信事,却经常被孤独人碰上。
——萨特,TheNausea
大三要升大四,成绩总在勉强应付及格边缘,没有兴趣科系读得没有点起色,出现在社团时间比在教室多。在学校成幽灵人口,只有期中考期末考定会出现,其他时候全看当天心情。晚上从没在念书,忙着跑几家民歌西餐厅驻唱。失眠已经成固定作息部分,早上课爬不起来是正常,就这样颠紊混乱地又混完个学期。
漫长暑假才刚开始。
英式庞克摇滚初萌即已让全球为之疯狂年份,在亚热带这个小岛上,这座阳光尚未被捷运开挖掀起飞沙乌烟污染城市中,位于民生东路上全台第家“麦当劳”,在那年夏天,把首乔治男孩DoYouReallyWanttoHurtMe?播又播。
极强冷气,把阳光漂成霜气逼人雾亮,冶艳如鬼哭歌声句句切裂空气:真真你想要伤——害————吗?那声带听来仍未脱男生变声期尴尬,却意外地充满迷幻悲伤气味。
无法回答男孩哀鸣,男孩唱出正是焦虑与茫然。
总是睡到中午才起床。离晚上驻唱开始还有大段空白,如果没有被排到下午练唱时段,又不想待在家里被母亲唠叨,就只好坐在冷气够强、装潢崭新“麦当劳”临窗凝视街景。经济在起飞,这些舶来品牌快餐店才刚开始在台北接二连三登陆,每家雇用都是漂亮且笑容可掬大学生,成功打入台湾人生活。在彼时洋烟洋酒进口车国际企业尚未大举进军年代,有好长段时间,们这些土包子都误以为快餐代表是进步国家现代化生活。尤其看着工作人员把时限内仍未售完旧薯条毫不心疼地倒掉,更是令人对快餐品质五体投地。直得等到几年之后解严,观光签证首度开放,们才会从返台游客口中得知真相。麦当劳在美国不过是廉价粗食,流浪汉们习惯来店流连,顺便梳洗如厕或休憩。
不知其实也有不知幸福。
就像不知几年后就会出现快餐爱情这种说法。不知校园民歌风潮即将结束,新浪潮电影只会是昙花现。不知接下来三十年,这座岛将陷入无止境政治斗争,淹没在群众叫嚣口水里。九八◯年代台北,那个虽然无知却自得其乐年代,同样也如黎明瞬那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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