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他划着小船把他们带到糖沙海滩上。他女儿们站在海浪中,用棍子戳着只水母;她们还收集会儿海胆;然后他们顺着海岸边小溪穿过个小溪谷,天道右手抱着最小孩子,来到个瀑布前面,条飞瀑从处长满苔藓峭壁上奔腾而下。他们在那里找个地方,在铁杉树荫下吃中饭,还采集些大树莓。初枝在白桦树下发现几个毒蘑菇,指给女儿们看。她告诉孩子们,这些蘑菇样子洁白可爱,但是吃却是要命。她还指给她们看附近铁线蕨;她说,黑柄菇放在松针编织篮里面可以保持色泽不变。
他那天彻底为她所折服。她收集细辛作为米饭佐料,又采蓍草叶子用来泡茶。在海岸边,她用根带尖头棍子挖石房蛤,在她面前挖出个弧形。她四处寻找海玻璃,还在块凝岩上发现镶嵌其中蟹腿化石。她还把海水泼向最小孩子。女儿们帮着天道在海边捡拾漂流木,在夜幕降临时候生起火堆。最后,当天完全暗下来时候,他们重新坐上小船。他大女儿在兰溪顿海藻床上钓到条不错鳕鱼。他在甲板上把鱼切成片,这时,初枝又用手绳钓上来条。他们在海上吃晚饭——鳕鱼、蚌、细辛拌饭、蓍草泡茶。他二女儿和最小孩子睡在他行军床上,大女儿操纵着舵盘。天道和初枝走向船头。他胸口贴着初枝背,手扶着帆缆,站在那里,直到南方出现友睦港灯光。然后,他走进驾驶舱,调整好海岛人号方向,使船头对准航道。他接过舵盘之后,女儿倚在他身上,头靠着他胳膊,他保持着这样姿势驶进港湾。
然后,他回忆起去曼扎纳集中营之前草莓地,那是令人难忘地方,片草莓海洋,畦畦,放眼望去全是。从他小时候起,草莓枝蔓就像是座纵横交错迷宫,覆盖在几家农场土地上,从中汲取着养分。他也曾在那用栅栏围起来草莓地里,弯着腰,顶着烈日采摘草莓。他俯身贴近地面,地里是片红和绿海洋,带着泥土气息,草莓味道像薄雾般升起,随着他双手不停地采摘,他大筐里十二个松枝编织篮子都满起来。他在结婚前就见过他妻子,他看见过她在市川农场里摘草莓。他记得自己抱着采集箱向她走去,装成偶然经过样子,也记得她弯着腰专注于自己工作,没有看到他走过来,但是在最后刻,她抬起眼,目光温柔而机敏地看他眼,手却没有停下来,仍旧忙碌地采摘着草莓——草莓像红宝石般轻柔地落在她手指之间。当她目光和他相遇时候,她手边还在将草莓放到松枝编织篮子里面,其中有三个篮子已经装满成熟草莓,放在采集箱上。他蹲在她对面,边采摘草莓,边看着她——她蹲在那里,下巴几乎要挨着膝盖,头发整整齐齐地编成条又粗又长辫子,额头上冒着汗,几缕从辫子里松脱出来头发丝悬垂在她脸颊和鼻子上。她那年十六岁。她低俯着身子,胸·部贴着大腿,穿着编织凉鞋和条红色平纹细棉布夏裙,裙子细细肩带勒在她肩膀上。他看见她腿很结实,脚踝和小腿肚子都呈褐色,脊背很灵活,喉咙部位冒出层细汗。夜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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