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说。
“不许说‘哦’。要
吃
根香蕉、个梨，把剩余水果藏到木桌下。
大人们循规蹈矩，孩子们四处探索。大人们喜欢成百上千次地走在相同
道路上。也许他们从来不会偏离主路从杜鹃花丛中爬过去，或从篱笆间隔钻出去。是个孩子，知道十几种离开院落溜到小路上办法，不像大人们只知道出门走车道。已经决定好，先悄悄溜出实验室，沿着草地边墙根走，潜入生长在花园边缘杜鹃花丛和月桂林。穿过月桂林后，会从小山坡上滑下去，翻过生锈金属栏杆，踏上小路。
没人看见。蹑手蹑脚地穿过月桂林，但没能按计划滑下山坡。上次来时，山坡上还没长出那
多黑莓灌木和荨麻。拨开挡路植物，路向下。
山坡下，乌苏拉正站在生锈金属栏杆前等。这是怎回事？倘若她要到这个地方，来路上定会被撞见，可压根没见到她。她双臂环胸，冷冷地看着，灰粉裙子迎风摆动。
“记得说得很清楚，你不能离开院落。”
森眼镜店，她会在那里为配镜顾客测视力，调整镜片让他们看得更清晰，而留在家里，和乌苏拉共处同屋檐之下。
乌苏拉端着碟三明治走进花园。
“和你们妈妈说好。”她张开涂着淡色唇膏嘴唇，甜甜笑，“当在家时，你们俩不能到处乱跑。你们可以在房子或者花园里自由活动，也可以陪你们起去找小伙伴，但你们不能出门，不能离开院落，散步闲逛都不行。”
“没问题。”妹妹说。
声不吭。
“没有。”很心虚，话里没有丝理直气壮之意，“还在院落里，只是在探索大自然。”
“你鬼鬼祟祟，心怀鬼胎。”
没吭声。
“现在是你睡午觉时间，你应该在卧室里，在那儿才能看护好你。”
已经长大，不用睡午觉，但年纪还不足以与她据理力争并占据上风。
妹妹吃掉个花生酱三明治。
很饿，但不知道这些三明治是不是有诈。害怕吃下之后，它会在胃里变成团恶心虫子，在体内蠕动游走，不断繁殖，占领身体每寸角落，直至顶出皮肤。
走回房子，推开厨房门。见乌苏拉不在，拿起苹果、橙子和褐色硬梨，装满身上所有口袋。又抓起三根香蕉，塞进针织套衫，这才奔向实验室。
口中实验室是间漆成绿色小木屋，建在院落里离房子最远地方，挨着老旧大车库。木屋边长着棵无花果树，可仅见过它硕大叶片和绿色嫩果，从没尝过成熟无花果是什滋味。
把这间小木屋叫作实验室，因为里面放着化学实验装置——份在几年前收到生日礼物。自从在试管里捣鼓出某些产物后，这套实验装置便被父亲逐出住房。那时随意混合些东西，加热，直到混合物爆炸，变成黑乎乎团，散发出臭鸡蛋气味，飘荡在屋里挥之不去。父亲说他不反对做实验(尽管和他都不知道能实验出个什名堂。这不要紧。在母亲生日时用这套实验装置给她表演过，实验非常成功)，但他不希望在屋里闻到实验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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