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这是度过最糟个晚上,你怎还说晚上好呢?”她以责备口吻说道。
说罢,她又钻进被子。
玛丽拉慢步走进厨房,动手洗刷晚饭用过碗碟。马修在抽烟——这显然表明他正处于焦躁不安之中。他很少抽烟,因为玛丽拉认为抽烟是种恶习,断然反对。可是在定时间,定季节里,他禁不住也要抽上口。这时候玛丽拉便装作没有看见,心想,个真正男子汉总得有地方发泄下自己情绪。
“嘿,都乱成锅粥。”她气冲冲地说道,“不亲自跑趟,只捎个信才造成这样后果。罗伯特·斯潘塞先生那些人不知怎搞,竟没有搞清带去口信。明儿,咱俩总得有个去找斯潘塞太太,非这办不可。这孩子还得送回孤儿院去。”
“猜想,得这样。”马修老大不情愿地说。
打采地按她吩咐办。经过厅堂时,她从桌子上拿回帽子和手提包。厅堂收拾得干干净净,无可挑剔。那间准备住进去山墙房间似乎收拾得还要胜过筹。
玛丽拉把蜡烛放在张三条腿、三只角桌子上,然后去铺被褥。
“想你有睡衣吧?”她问。
安妮点点头。
“有,两套。是孤儿院舍监为备下。睡衣又小又短。孤儿院东西老不够分,所以总是不合尺寸——至少像们那样穷孤儿院是这样。就不喜欢短小睡衣。不过只要穿上能做个好梦,穿它和穿领口镶着褶边、拖地漂亮睡衣个样,心里也觉得踏实。”
“你猜想!你自己不明白吗?”
“可不是,她是个讨人喜欢小姑娘,玛丽拉。她心要在咱们这儿待下去,现在要把她送走,到底有点说不过去。”
“马修·卡思伯特,你意思是不是说咱们得留下她
“得,脱掉衣服赶紧睡吧。过会儿回来拿蜡烛。可信不过你自己会吹灭它,放火烧掉房子倒有可能。”
玛丽拉走后,安妮闷闷不乐地打量四周。墙壁刷得雪白,却光秃秃,十分刺眼,她不由得想到,这些墙壁怕是因为没有装饰物而在痛苦着哩。地板上也没有地毯,只在中间铺着块圆圆草编席子,安妮从未见过这种玩意儿。屋子角有张老式床,高高,支着四根底部向外弯曲黑柱子。另个角落里摆着上文提到过那张三角桌,上面有个又肥又大红天鹅绒针插,针插硬邦邦,任你什样针头都奈何不它。桌子上方挂着面长方形镜子,宽六英寸,长八英寸。床和桌子中间有扇窗子,上面挂着白色薄纱布帘子,窗子对面是脸盆架。整个房间透着种难以形容刻板气息,见这情景安妮不禁浑身发颤,冷入骨髓。她声啜泣,飞快地脱衣服,换上短小睡衣,头扑倒在床上,脸朝下深深地埋进枕头,再抓过被子蒙住脑袋。玛丽拉进来取蜡烛时,只见地上零乱地扔着几件马虎缝制衣衫,片狼藉。种种迹象表明,房子除玛丽拉,还有个人存在其间。
玛丽拉不慌不忙地捡起安妮衣服,整整齐齐地放到把干净黄色椅子上,端起蜡烛,走到床前。
“晚上好。”她说得有点儿不自在,但不无善意。
被子底下冷不防露出安妮苍白小脸和大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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