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恩——快来吃早餐。”妈妈再度对着楼上大喊,这次加上神奇咒语,“牛奶倒好喽。”
不到几秒钟,八岁大尚恩跑下楼,冲向米色塑料贴面餐桌,路上绊到他们不久前养拉布拉多幼犬,他开心地咯咯笑着。
凯蒂正准备在固定位子坐下,视线正好由厨房门口看到客厅,沙发上方大窗户外出现令她惊讶景象:辆搬家卡车停在对面路旁。
“哇。”她端着盘子走到客厅,站在窗前,隔着小农场观察对面那栋房子。那栋房子很久没人住,在所有人印象中都是空屋。
她听到妈妈脚步声由后面接近,踩在厨房假红砖合成地板上很响亮,到客厅深绿色地毯上就变得很小声。
凯蒂·穆勒齐闹钟响起时天还没亮,她咕哝声躺着不动,望着三角形天花板。想到要上学她就浑身不舒服。
对她而言初二惨透。1974年完全烂到家,根本是社交沙漠。感谢老天,再过个月本学期就结束,不过暑假也好不到哪里去。
六年级时她有两个好朋友,她们做什都在起,起参加青年会马术比赛,起加入少年团体、骑着脚踏车互相串门子,但十二岁那年夏天,这段友谊画下句点。那两个女生变得很野,没有其他方式可以形容。她们在上学前抽大麻,经常逃课,到处参加派对,她不肯加入,于是她们绝交,就这样。因为她曾经和嗑药人来往,所以学校里“好”孩子排斥她,现在她朋友只剩书本,她反复读《魔戒》好几遍,甚至能背出整段场景。可惜就算拥有这种特技也不会受人欢迎。
她叹着气下床。楼上小储藏室不久前改装成浴室,她迅速洗澡,将直金发编成辫子,戴上蠢到家角框眼镜。这副眼镜老土毙,圆形无框眼镜才够酷,可是爸爸说现在没钱给她配新眼镜。
她下楼到后门,将喇叭裤裤管贴腿折好,穿上放在水泥阶梯上超大黑色雨靴。她以月球漫步般动作踏过深深泥泞到后面马棚,他们老母马拐拐地来到围栏前,嘶鸣着打招呼。“嗨,甜豆。”凯蒂撒下把秣料,搔搔马儿细柔耳朵。
“有人搬进对面房子。”凯蒂说。
“真?”
假。
“说不定他们刚好有个跟你样大女儿,如果你能交到朋友就好。”
凯蒂忍住不回嘴。只有妈妈会以为初中生很容易交朋友。“随便啦。”她没好气地转身,端着盘子到走廊,站在耶稣像下面安静地吃完早
“也很想你。”她是真心。两年前她们形影不离,那年夏天凯蒂每天都骑马,在斯诺霍米什郡游园会上赢很多奖。
可惜世上切都变得太快,现在她懂。马儿会在夜之间衰老跛脚,朋友会在夜之间变成陌生人。
“拜。”她踩着沉重脚步在黑暗中步步走过泥泞车道,在门廊上脱掉雨靴。
打开后门,便可见屋里乱得天翻地覆。妈妈身褪色印花家居服,脚踩粉红毛拖鞋,叼着夏娃凉烟站在炉子前,将面糊倒进长方形煎盘。她将长度及肩棕发绑成单薄双马尾,以桃红色缎带固定。“凯蒂,准备餐具。”她头也没抬,“尚恩!快下来!”
凯蒂乖乖听话。餐具刚摆好,妈妈就出现在她身后忙着倒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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