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会找到新工作。”她说。
“当然喽,蕾妮,明天会更好。”
他们总是这样说。
***
几周后,蕾妮早起床,窝在客厅破旧印花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今日秀》。她调整兔耳天线,想让画面更清晰。画面突然聚焦,芭芭拉·沃尔特斯正在报道:“最近有起发生在旧金山银行抢劫案,帕蒂·赫斯特,现在改名为塔尼亚,出现在现场照片中。目击证人指出,这位正是遭到共生解放军绑架富家千金……”
荡荡,排水管堵塞,车库门关不上,灰色腐朽屋瓦间长出丛丛杂草。没有挂旗子旗杆愤怒地直指天空,传达出爸爸对国家前进方向不满。妈妈说他很爱国,但他非常讨厌z.府。
她看见爸爸在车库里,坐在歪歪工作凳上,修理妈妈野马车。那辆车钣金撞凹,车顶用强力胶带修补过。车里堆满纸箱,里面全是这次搬家还没拿出来整理东西。
他像平常样穿着磨损军装外套,搭配褪色破洞李维斯牛仔裤。他弯腰驼背往前靠,两只手肘放在大腿上。他黑色长发凌乱纠结,脏兮兮脚上没穿鞋。即使姿态颓丧、神情疲惫,他依然像电影明星样帅。大家都这说。
他歪着头,隔着发丝看她。他对她微笑,尽管有些勉强,但依然照亮他脸。她爸爸就是这样,虽然情绪不稳、脾气,bao躁,有时甚至有点儿可怕,但都是因为他对爱、失落、失望之类感受太过强烈,尤其是爱。“蕾妮,在等你。”他嗓子因为抽太多烟而沙哑,“对不起,乱发脾气,而且又失业。你定对失望透顶吧?”
“不会啦,爸爸。”
蕾妮看得入迷。她依然不敢相信,军队竟然冲进少女家里绑走她。在这样世界上,谁能够真正平安?十九岁富家千金怎会变成名叫塔尼亚g,m分子?
大门砰声打开。
爸爸
她知道他有多抱歉,从他脸上看得出来。年纪比较小时候,她偶尔会纳闷,既然不会有任何改变,抱歉又有什用?但妈妈解释给她听:“战争与受俘经历毁坏他内心,就好比他背受伤,虽然有天会自行痊愈,但不能因为他受伤就不爱他。你必须变得更坚强,让他能够依靠。他需要,需要们。”
蕾妮在他旁边坐下。他搂着她拉过去。“管理这个世界人都是疯子。这个国家已经不是美国。想要……”他没有说完,蕾妮也没有说话。她习惯爸爸忧伤,习惯他疲惫。他经常会话说到半停下来,仿佛生怕说出恐怖或忧郁念头。蕾妮知道他在压抑,她明白,所以很多时候她不要开口比较好。
他从口袋里拿出包快被压烂骆驼牌香烟。他点起支,她吸进那辛辣熟悉气味。
她知道他有多痛,有时候她半夜会被爸爸哭声吵醒,而妈妈会尽力安抚他,说些温柔话,像是“嘘,恩特,不要再想起那时候事,都过去,你在家里很安全”。
他摇头,呼出道蓝灰色烟。“只是想要……更多,大概吧。不是工作,而是人生。希望能堂堂正正走在路上,不用担心会被辱骂是杀婴儿凶手。想要……”他叹息,微笑。“别担心。不会有事。们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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