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呼吸。
癌症。
“你、你很痛吗？”
不对，她想说
不是这个。她到底想说什
？
“啊。”妈妈挥挥满是青筋手。“
是阿拉斯加人，很强悍。”她伸手经过蕾妮旁边要拿香烟。
她走进
个大病房，天花板上金属轨道挂着布帘，将房间分成两个部分。
妈妈坐在床上，背后垫着堆洁白枕头。她样子像古董娃娃，精致脸庞上，蛋壳般肌肤很紧绷。她穿着尺寸过大病人袍，领口露出锁骨，两边肌肤都凹陷
。
“嘿。”蕾妮弯腰亲吻妈妈柔软脸颊，“你怎没告诉要来看医生？可以陪你。”
“小迈今天去校外教学。他们喜欢儿童博物馆吗？”
“很不错。”蕾妮拨开落在妈妈眼睛上细柔泛灰金发，“你为什住院？因为肺炎吗？”
梦。
在次呼吸瞬间，珂拉人生压缩成能够放在掌心大小。她所有恐惧、后悔、失望全部消失，只剩下件最重要事情。她怎没有开始就看出来？为什浪费这多时间寻找自？她早该知道，从最初到永远。
她是妈妈，妈妈。而现在……
蕾妮。
她如何才能说再见？
或业障。那是黑暗时代古老观念。如果真要说你做什导致罹癌，那绝对是抽烟。”
“嗯哼。”
“好。”普瑞许医生皱着眉头站起来，“们要让你住院接受检查，需要通知什人吗？”
珂拉站起来，因为太无力而不得不抓住椅背。她后腰又开始痛，从身体里拧绞、撕裂她。知道疼痛原因之后，她感觉更糟。
癌症。
“这里应该禁止吸烟吧？”
“确定这里禁止吸烟。”妈妈点烟时手在发抖，“不过明天就要动手术……”她勉强挤出笑容。“接着要化疗，会掉发、恶心。那个造型应该很适合。”
蕾妮靠近病床。她发不出声音，感觉好像她精心筑起世界裂开崩塌。
“得肺癌。那个阴险鬼玩意儿入侵脊椎和肝脏，在血液里转移。”
“什？”
“对不起，宝贝女儿，状况不妙。医生不抱太大希望。”
蕾妮真惊愕地后退步。她差点儿举起手蒙住脸。
她想大喊别说。
***
蕾妮站在妈妈病房紧闭门外，努力让呼吸平静。她听到四周噪声，走廊上下，人们穿着橡胶底鞋子匆忙奔走，推车进出间间病房，喇叭在广播着什。
妈妈从医院打电话回家。
说不定没什，大概是肺炎。今年冬天，妈妈直感冒好不，害她不停地咳嗽。或许是腰椎间盘突出，导致她后腰疼，也可能是多年前断过骨头遭到风湿纠缠。
蕾妮握住银色门把手，用力转。
得癌症。
她无法想象说出这句话。
转移。
她闭上眼睛，呼口气。想象——回忆——个小女孩，有着狂野红发和肥肥小手，脸上雀斑像肉桂粉，敞开怀抱对她说：“妈妈，爱你。”
珂拉经历过太多，每次差点儿死掉都活下来。她想象过百种不同生活，练习过千种赎罪方式。她想象自己变老，鸡皮鹤发，该哭时候笑，该加糖时候放盐。在梦中，她看到蕾妮再次坠入爱河，结婚，生下另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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