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啊,你个儿可真高大。”
“大家都这说。”影子说,“你是谁?”
“叫萨姆。”那个声音说。
“是男孩还是女孩萨姆?”
“女孩萨姆。原来名字叫萨米,总喜欢在‘米’字上画个笑脸,可后来彻底厌恶那个名字,因为所有人似乎都叫这个名字。于是就不再用那个名字。”
水牛人顿顿。只苍蝇停在他毛茸茸额头上,他挥手轰走苍蝇。“问。”
“这切都是真吗?那伙人真都是神吗?这简直太⋯⋯”他停下来,半晌才吐出句话:“这不太可能。”这不是他想说话,但除此之外,他无法找到更确切表达方式。
“什是神?”水牛人问。
“不知道。”影子老实回答。
阵敲打声传来,单调,持续不懈。影子等着水牛人开口,解释到底什是神,解释他生活所陷入这个混乱不堪噩梦。他感觉很冷,火焰熄灭不再燃烧。
想伸手触摸那些面孔,它们却纷纷裂成碎片,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然,点征兆和过渡都没有,他不再坠落。现在他身处个洞穴中,而且不是独自人。影子凝视着那双他所熟悉眼睛:巨大、湿润黑色眼睛。它们对他温和地眨眨眼。
他在地下深处。没错,他回忆起这个地方来。散发出体臭湿漉漉牛,火光在潮湿洞穴墙壁上闪烁着,照亮水牛头、他人类身体和黏土色皮肤。
“你们这些家伙就不能别来烦吗?”影子说,“只想好好睡上觉。”
水牛人缓慢地点点头。他嘴唇没有动,声音却在影子头脑中响起。“你要去哪里,影子?”
“好,女孩萨姆,到那边去,看着路。”
“为什?你是变态杀手还是什?”
“都不是。”影子说,“只是现在要方便下。希望能有点点隐私空间。”
“哦,好,没问题,
哒、哒、哒。
影子睁开眼睛,头晕眼花地坐起来。他快要冻僵,车窗外天空呈现出深沉亮紫色,显然已经是黄昏时分。
哒、哒。有人在说话。“嗨,先生。”影子转过头,看到有人站在车子外面。昏暗天空背景下,看得到个模糊人影。影子伸手把车窗摇下几英寸,发出阵刚睡醒哼哼声,然后才开口打招呼。“嗨,你好。”
“你没事吧?你病吗?你喝醉?”声音很尖,可能是女人或者小孩。
“没事。”影子回答说,“等下。”他打开车门走出来,伸展下腰身,顺便活动活动酸痛四肢和脖子,然后他摩擦双手,加速血液循环,让手暖和起来。
“开罗。”
“为什?”
“还能去哪里?星期三要去那里。喝他蜜酒。”影子梦中自有套梦中逻辑力量,他职责是无可争辩:他喝下星期三三杯蜜酒,所以他们之间订立契约牢不可破——他别无选择,必须遵从。
水牛人把手伸进火焰中,搅动灰烬和破碎枝叶,火烧得更旺。“风,bao快来。”他说。他把沾满灰烬手在光滑无毛胸部擦擦,胸口留下条条烟灰。
“你们这些人总是这说。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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