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看着幢严正宏大建筑,似乎十分眼熟。方想起襄城城南“天祥”照相馆里,有所谓“平津八景”布景。这正是
文笙就看见个穿花格呢西服青年人迎过来。他对文笙伸出手,说,前几年密斯孟不离口笙哥儿,如今算是见到。
文笙本想行个拱手礼,这下也只有伸手去,握上握。他知道表姐夫事业有成,没想到这年轻,且是如此洋派个人。
温仪便问,司机呢?
表姐夫说,人有三急,等等他。说完从西装夹袋里掏出只精致白金烟盒,打开,点支雪茄,悠长地抽上口。又让支给文笙。
温仪便说,查理,你不要教坏小孩子。
文笙平生第次个人出远门。
这年他十四岁。这年,世界上发生许多事情。德国占领布鲁塞尔与巴黎,日本进驻法属印度支那,温斯顿•丘吉尔当选英国首相,他前任张伯伦逝世。也在这年,功夫巨星李小龙与球王贝利出生。
这些他全不知道。但是这天,他在火车上翻看张报纸。上面写着南京国民z.府第五十九军军长,张自忠将军,殉国。
照片上男人,未着戎装,而是戴着礼帽,袭长衫。浓眉下是双温存眼睛。文笙看到,将军人中深而阔。他想起吴清舫先生教他,相学里人中主“食禄”。长着这样人中人,生命宽厚,寿数绵长。
他阖上报纸,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这个季节雨似乎太多,永远也下不完。“五月秧针绿。”远处麦田片青黄,是要成熟时日。些黑色点,农夫躬身劳作。文笙想,也是这个季节,他和娘在西去火车上,外面也有这样麦田。那年麦子长得特别好,却无人采收。娘说,白白灌季浆。
查理左右顾盼番,说,小孩子?这里除两位绅士,和个淑女,还有谁?
温仪叹口气说,你这个表姐夫,别都好,就是口甜舌滑,分外可厌。
坐在宽大福特车里,文笙望着外面街景。十年前关于这个城市记忆,似乎正点点地浮现出来。
劝业场旧许多,上面似乎加盖些花稍玩意儿。待他要仔细看看,车却拐个弯,什也看不见。
车上维多利亚道,他也觉出这条街繁华,非昔日可比。温仪便说,这多年,全世界银行,都在这条街上扎堆儿。连你姐夫这个混世界人,都要在这里插上脚。
火车抵达天津,已经到下晌午。
车站景象,似乎并无什变化。他提着行李,走到出口,看见个年轻女人对他挥手。他辨认下,是大表姐温仪。
温仪去年结婚,已经是个年轻妇人样子。着件香云纱旗袍,头发盘得很规整。较之以往活泼,举手投足都温婉许多。她让仆从接过行李,将文笙看又看,笑着说,长这高,还是张孩子脸。快走吧,你姐夫正在车上等着。
文笙听母亲说起,舅舅做主,将温仪嫁给个银行家。当年在大连,狠狠吃日本人亏。这回总算在金融界有个知底里人。
他们穿过半个车站,才走到另个出口。温仪说,仗打得,火车站是塌前门堵后门。如今能停车,只有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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