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写得自然是厉言厉色。字里行间,全然看不出平素温润。然而,全信读下来,倒有半在骂他自己。说什老舅如父,管教外甥不力。养出女儿不肖,竟然伙同文笙上下欺瞒。说自己介老夫,辜负亲妹,真是汗愧无颜。
昭如将信说与云嫂听。云嫂说,听下来,舅老爷这信写得怎跟个读书娃娃似。
昭如便道,你是没听明白,这是封求情信。这哥哥,怕责罚文笙,拉拉杂杂,口不择言,什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拾。
云嫂便说,舅老爷疼咱笙哥儿,还真是番苦心。要不是天津太远,说媳妇儿事,倒该请他拿大主意才好。
这时文笙,自是不知道母亲与云嫂
说到这里,眼圈又是红。云嫂忙抚她胸口,说,大夫可说,“大喜坠阳,大忧内崩。”您可不能再这着。
昭如只又喃喃说,就这个儿,能怎办。
云嫂宽慰她说,太太,是寻思着,要说在这家里,若能有啥留住笙哥儿,怕是赶他走也赶不动。
昭如摇摇头,要能留得住,们这两年,还用翻江倒海地寻他吗?
云嫂笑笑,那可说不定。咱哥儿如今大,您瞅他这年纪,咱该帮他操心啥。
混账话,这可是他自己个儿家,什“曹营”。少说句没人当你哑巴卖。
荣芝愣,也回他道,你只会凶个。若是又跑,再将日本人招来。你且瞧着,这家可还禁得起来往折腾。但凡出g,m党,像冯家家大业大又如何。况且,这孩子来历,谁“曹”谁“汉”,还说不定呢!
昭如本阖着眼,听到这里倏然睁开,定定看着荣芝。荣芝这才觉出不对,赶忙噤声。
云嫂将手里碗药搁下,说,六太太,们太太还病着。您这话既说出来,也只能关在门里说,不然对大家伙儿都不好。
家逸狠狠瞪荣芝眼,有些不自在地对昭如躬躬身,说,嫂子,你养着。们先走。
昭如脸茫然。
云嫂呵呵地乐,咱该给他说门亲。六爷家小茹都嫁出去几年,您就不着急?您想啊,咱笙哥儿内底多仁义,要是有个可心媳妇儿,将来再有男半女,他还怎舍得离开这个家啊。
昭如听,眼睛也亮,恍然道,也真是个胡涂娘,向把他当孩子。可不是?属虎,如今也真不小。咱姐俩儿得寻个好人家姑娘,配得上儿。
这说着,昭如精神来,竟从床上坐起来,说,这药不要吃,苦到心里去。几天没好好吃饭,还真是饿。
文笙回家未足半月,昭如收到盛浔信。
老六两口子走,云嫂将门掩,坐在床边上。
她看着昭如,终于开口说,太太,个下人,原本不该拿家里事情说道。有句话,真不知当讲不当讲。
昭如虚虚叹,说,云嫂,你在卢家这多年,早就将你作老姐姐,可有什不能说。
云嫂便说,六爷自然是不想让笙哥儿到柜上去。话说得不善,但听着,也有几分道理。是得想个法儿,不能再叫哥儿出什岔子。
昭如说,这多年,只当这孩子是个闷葫芦。他这回,自个儿拿这大主意,可真吓死。可如今,腿长在他身上,能怎样。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