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说,你中秋没回家里去。想你念着挂着,除你爹,就是糖耳糕、豆沙饼、千层脆、银丝卷、核桃酥、蜜汁蒟蒻。可巧又都在“永禄记”,就照着买遍。
仁桢也笑,说,几日不见,变得口甜舌滑。
她走前几步,蹲下身,捡起片黄叶子,放在文笙手心里头,道,听大姨说,当年你说话晚,叫你娘担心得很。待说出来,却吓她老人家跳。
叶知秋。文笙抚摸那叶子冰凉经脉。
空气
文笙愣,道,照你说,是个老乡。
永安便又笑起来,说,没错。这个何国鸿,穿这身,就是个老乡。可脱这身,换上军装,他就是二十二军军需处何司务长。
文笙听,也是惊,便说,你几时和军界人有关系。
永安道,以前是没什关系,如今是大有关系。司务长管什,军饷。军饷是什,钱。现今中国,钱最不值钱,也最值钱。全看你怎盘,怎用。
文笙沉吟道,无论怎用,倒觉得,你还是和老刘商量下为好。
血水“滋”出来,眼睛里头竟有丝恐惧。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刀切下去,叉起放进嘴里。
永安气定神闲,手里晃晃红酒杯,侧过脸对文笙笑笑。他喝上口,又对何先生举举杯。何先生将酒端起来,饮而尽。
文笙心里不解,永安是个洋派人,最笃信人以群分。来上海更是如鱼得水,吃饭交朋友,哪怕谈生意,讲究是棋逢对手。可这何先生,若不是他故旧,便没道理如此亲热。
这个晚上,果然没谈什生意。多半是永安讲在洋场上见闻。何先生听着也有些心向往之。临走时,永安便拍拍他肩膀,说,大哥既来,就多玩几天,老弟也尽地主之谊。别不说,这上海女人味儿,倒是老家尝不到。
何先生拱手说,这次事忙,先回去。永安兄话先记着,下回来,少不要承你款待。
永安向前走几步,回头说,他那个老古董,说又如何。现在世界,是们。
及至文笙与仁桢相见,已经十月份。
杭州秋高气爽。文笙见仁桢,也是十分清爽样子。仁桢见他只是笑,也不说话。旁边女同学看,倒先开腔,说,这满桌东西,够吃到明年。冯仁桢,们是不知道,你要嫁给个开糕点铺少爷。
仁桢仍是不说话,却拉着文笙出去。
两个人走到校园里头,她才说,买这多,你是要将这“永禄记”搬来开个分号吗?
永安便从怀里掏只锦盒出来,塞到他手里,什话也没有。打开来是支金表。何先生刚要开口,永安道,既说是下回,这表大哥收着,帮你计个时日,莫让小弟等得心焦。
路上,文笙就将老刘话与永安说。说,你这阵钱花得太爽气。不知道这老乡什来头,你手笔却堪比孟尝。
永安哈哈笑,说,先说这尹小姐事,老刘是多虑。姚永安不做赔本买卖。女子如衣服。这衣服既已买到手,便自然另有计算。可不是荒唐公子哥,女人是惯不得,点到即止。这个你也要记着。
文笙便问,那你这向,钱都用去哪里?
永安低声问他,你看这个姓何,是个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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