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便介绍道，文笙，这位是何先生。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那是老话儿，如今老乡见
面，都是要谈大事
。
何先生便也起身，跟文笙行个礼，说，听永安兄说起文笙老弟，看来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德生长”在襄城是
丬老号，
看着，将来要靠老弟打开片新天地。
说完他咧开嘴笑，嘴牙齿被烟熏得黑黄，却有颗硕大金牙，在灯光里猛然地闪烁下。
文笙看这人，不过三十多岁年纪，面相有些老，像是经过些风雨。头发茬泛青，新剃。他说话间，便伸手搔搔。高兴，往印堂上拍，倒豪气得很。穿得是西装，显见没穿惯，时不时将颈子转转，终于不耐烦，将领口解开来，舒口气。
牛排上来。何先生踌躇下，举起刀，先是右手，又换到左手。刀下去，看牛排
老刘说，敢情您真是不知道。别不说，们当家答应你们老太太，不带少爷您出去白相，也算是份情意。这尹小姐，是在“仙乐斯”认识舞女，相好快大半年。
文笙想想，时不知如何应，便道，刘掌柜，你这是想……
老刘便道，笙少爷，不为别，近来当家从柜上调不少现钱，就是想知道个去处。他不说，又不敢细问。为个女人，真不值当。
文笙说，那好，你先回去吧。得机会和他说说。
没过几天，文笙在店里接到永安电话，说是晚上要带他去见个人。文笙便道，如今你生意大，就别去跟着掺和。
永安近来出去谈生意，很少叫上文笙。人也常常夜不归宿。虽说住在个屋檐下，两个人似乎照面机会少许多。
这日门房只说有人找，文笙下去，看见是“聚生豫”老刘。老刘原是永安在襄城老店掌柜，如今跟到上海来。老刘请安。文笙问他有什
事。老刘便道，笙少爷，们当家，有好几天没到柜上来。
文笙便说，他兴许在外头忙，谈生意。
老刘犹豫下，说，少爷，您若得闲，费心劝劝们当家吧。
文笙愣，只问，劝什？
永安哈哈笑说，谁说带你去谈生意，是会个朋友。
文笙没应声。
永安说，这朋友可是咱襄城老乡。咱要是不见见，可别怪人家说咱到上海忘本。
文笙想起老刘话，就对他说，好。
地方是约在“万德西菜社”。文笙来到时候，永安和朋友已经坐下。
老刘便拿出张报纸来，抖开，给他看。文笙借着光，看见刊头上，偌大张照片，上头写着“‘苏北难民救济协会上海市筹募委员会’成立”。
文笙说，近来这类募委会可多得很。有些挂羊头卖狗肉，但愿这是个办实事儿。
老刘也不言语，只轻轻地指指照片上处。文笙才看见，后排，有张笑盈盈大脸盘，可不就是永安。他便也笑，说，这个永安哥，看来做生意有余力，想要扬扬名也是不错。
老刘便叹口气，说，你当他真想做什“募委”？笙少爷，您可知道这个委员会，因为筹不到钱，搞个“沪风小姐”评选。们当家做委员，只为让他那个尹小姐能进三甲。
文笙说，这尹小姐，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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