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对视间,静止。文笙终于站起来,背过身,他向前走几步,轻轻说,是不同,你还有。
他没有再回头。径走出大门,拾级而下。克俞叹口气,跟出去。仁桢也
文笙缓缓地站起来。仁桢看见他,也愣。她瘦,便显得颧骨高,脸庞竟也显出层苍黑来。
克俞说,仁桢,你让文笙好心焦。
文笙不说话,他只是沉默着,眼光有些发直,似乎在辨认个似曾相识人。他向仁桢抬起手,停停,终于垂下来。他问,你去哪里?
仁桢挨着他坐下来,说,南京。
文笙说,南京?
五月里,文笙接到克俞电话,说仁桢不见。
文笙脑子木下。就听见克俞说,这几天杭州在闹学潮。上海情形也差不多,想必你也看见。同宿舍人说,那天她和同学起参加游行,有三天没有回来。
后面话,文笙并未听得很清晰。他极力地让自己镇静下来,对克俞说,马上就到杭州来。
文笙下火车,并未如他想象,到处是熙攘人群。杭州依然是平静。但似乎有种残留郁躁,隐隐地,从这城市空气中散发着。他额头上渗出薄薄汗。
他与克俞坐在人力车上,往杭大方向去。西湖边上绿柳成荫,有些微风,吹拂到他脸上。个老人坐在自家门前石凳上,拉二胡。拉得不很好,琴声平朴粗砺,并不幽怨。听起来,令人想到,不过是这城市寻常民生,日复日,波澜不惊。他们远,这琴声仍然追过来,星星点点,让文笙好受些。
仁桢感到他声音里冷。她低下头,慢慢地说,二十号国民参政会开幕。中央大学和金女大学生组织请愿游行。们几个,和上海苏州学生代表,赶过去声援他们。
文笙转过脸去,看着仁桢。他说,和你同去个同学,被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对吗?
仁桢听,抬起手,下意识地想遮住颈项上处青紫伤痕。此时,她目光,却撞上文笙眼睛。没防备地,她看见颗泪,从文笙眼角渗出,沿着青白色面庞滑落。
这泪在她心头击打下。她听到文笙声音,彷佛从遥远地方传过来。文笙说,仁桢,你不要变成二姐。
这句话,让仁桢倏然坚硬。她说,和姐,原本并没有不同。
待下车,他还是脸没着落样子。茫茫然间仰头,恰望着白塔在葱茏间矗着,觉得就在面前。可有些游云,笼过来,时间塔又远。克俞看着他愣神,正想要叫他。这时候,见个男学生跑过来,向他们手里塞张传单,又疾步走开。文笙看那粉色传单上写“反饥饿,要和平”字样,旁边是几只挥舞拳头,筋络毕现。他心里阵紧。
他们走进“韦斋”,找到与仁桢同宿舍同学。这姑娘还认得文笙,远远地望见他,便大声说,仁桢回来。
文笙只觉得胸前石头落地,张张口,才问出来,她在哪里?
那同学便说,给教务处叫去问话。别担心,她好得很。
大约半个时辰,终于见仁桢沿着阶梯走下来。些阳光穿过树荫,落在她脸上。文笙看她抬起手,在眼前遮挡着,看不见眉目。她走得有些慢,脚步也不及以往劲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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