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不再说话。
“故事就这样结束吗?”堂·迪亚戈问。
“只有夜,”扬说,“就夜来说,故事已经讲很多。这就是所能讲关于雨果画作切。也许还有更多,但说不清。也许不谙于结尾艺术。大概你听过东方故事每每都有个精彩结尾。”
“东方故事结尾都大同小异。”堂·迪亚戈说,“经过无数冒险与考验以后,主人公凭借智慧与勇气,得享富贵,生幸福,直到迎来最后个客人,她便是友朋分离者,宫殿毁灭者,以及坟墓建造者。”
他们默默回味着最后三个词。
“天快要亮。”扬说。
堂·迪亚戈起身望向窗外,天色混沌,还没有日出迹象,然而那种夜之将尽、拂晓迫近气氛,人凭本能就察觉得到。堂·迪亚戈背对着扬,忽然感到自己手被他手握住。啊,就算之前多冷静,到这个时刻,任谁也无法从容不迫,无法不抓紧身边什东西。堂·迪亚戈感到自己手触到块暖热地方,感到那里纷乱、绝望搏动。他意识到,这是真正心跳,是还活着人心脏。这是扬抓住他手,贴在自己心口——谁知道那颗心还能跳动多久呢?堂·迪亚戈惊讶地转过头。在幽暗天色和跃动火光之间,他看见扬抬起头,看见淡金眼睑下幽黑眼珠,让人想起故事中倒吊在餐桌上鹿眼睛。沉默比乞怜更好——尽管这生灵将忍受被刺穿,被剖开,被探入,被掏尽,随着屠戮节奏轻颤,在火和桌子丰盛残羹冷炙中间,成为被吞下肉。
堂·迪亚戈听到扬嘴里只念着个名字:“圣扬。”他不是在呼唤自己修道院。说到底,这修道院本来也不属于他。说到底,修道院切将在白天交付法庭、任凭处置,就像他本人样。扬是在用自己语言呼唤圣约翰,呼唤自己守护圣人。圣约翰从无始无终时空俯视他们。他熟悉每个叫他名字人。如今他已不是任人放逐老人,更不是懵懂瞌睡少年,而是在天地间任意往来圣徒。他叹息道,活人躯壳纵然脆弱不堪、转瞬即逝,却轻易囚禁他们心灵,阻隔它们往来相通。啊,那些活着时就用肉体感受过永恒人,那些额头贴在心口、手指嵌入肋旁、箭簇刺进心房,从而获得至福人,怎能理解为肉体所困之人悲哀呢。在圣徒眼中,这些躯壳接触往往如此肤浅;纵使肉体有时候感受得到彼此深入,然而藉此真正心神交融人,从来也没有几个。科隆约翰也听到这叹息。他心沉落在遥远莱茵河底,就算是拿它当饵鱼,子孙也已多如繁星。西班牙约翰也听到这叹息。他把自己关在斗室里,草拟起诉书,感到每写行字,身上就刺痛几分。他摸摸自己胸口,苦修衣下面旧痂渗出浓稠血。他深知用笔划去人生命,自己血肉也要被剜去块。而西班牙征服者听到佛兰德约翰叹息,听见他低声说:“也许人人都要在心上寻找个这样敞开伤口,打开通往这道伤口里面路;这来,也许人们就能心意相通……”他每声叹息都引来无数回声。这是千梦圣母叹息,是贝居安女孩叹息,是万千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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