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仅仅是件背心,太小,她无论如何调度,骨头还是露在外边。后来从皮箱里拿出条军毯给她。告诉她,这是入朝作战带回来战利品,美国士兵军毯。抖开毯子叫她看,商标上还有USA字样。说,这条毛毯已经保存八九年,舍不得用它。来农场劳教,许多衣物都拿去换粮食,军毯却保留至今,舍不得换吃,因为它是段光荣历史标志。
她接过毯子去,她说,毯子用过之后,她要洗干净寄还给,因为它对很重要。说你不要寄吧,你寄来时候,可能收不到。能活那久吗?笑着说,你就放在你家里吧,如果能活着离开明水,有天去上海,上你家去拿。她说,那好,那好,把家地址告诉你。在大家苦涩笑声中,她拿起放在皮箱上册笔记本写下她家地址。
因为时间已是黄昏,这天夜里她又在们组窑洞过夜。翌日清晨,送她出山水沟,指着南戈壁上个叫明水河小火车站说,你到那里去乘火车吧,比去高台火车站近得多。
在戈壁滩站许久,看着她背着背包往前走去。那个背包是帮她打,因为骨头多,背包很大,把它捆成军人背包形状,好背。她身体是瘦小,而背包又大,背包把她肩膀都挡住。那块绿色头巾,她又裹在头上。11月下旬清晨,戈壁滩上刮着凛冽寒风。头巾尖角在她脖子上像个小尾巴样突突地跳着。
那个女人说要把军毯寄回给时候,不是跟她说吗,不要寄,如果能活着离开明水乡,有机会去上海话,就去她家取毛毯。她当时还真写下她住址。可是哪有去上海机会呀!你看现在样子:羊倌。再说,如果有天老天睁眼。可怜,把头顶山揭掉,也变成像你们样自由人,如果真去上海,不是说要去拿那块毛毯,那才值几个钱?主要是那个女人在心里印象太深刻,真想再见到她也是没法找到她。那是1960年12月份,夹边沟右派们在生死存亡要紧关头,为取暖,都把书和笔记本当柴烧,那册笔记本也被人扔进火堆转化为卡路里。
和李文汉在起放三年羊,后来就作为工农兵学员去西北师院读书,毕业后留在兰州所中学教书,就再也没见过他。再后来,听回城知青们讲,他已经平反,回省劳改局;具体在哪个部门哪个单位工作,谁也说不清楚。
但是,什事情不会发生呢!1996年天,去看望中学时代位老师,刚刚走到兰州二中门口,就听见有人喊名字。扭脸看就惊呆:这不是那个脑门有点秃李文汉吗!和从前不样是他头顶全秃,后脑上头发全白。其他都没变,高高身材,黑黑爽朗面孔。热烈地握手,问他怎在这里站着?他说,就在这里住呀。他指下二中旁边省劳教局家属院。他立即就拉着进家。在他家里们整整聊天,还喝掉瓶白酒。他告诉,平反以后,他在五大坪农场当十多年生产科长,然后离休,全家就搬到兰州来。谈话中他突然说起件事来: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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