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老董爱人来,然后才对洞口说,哦,哦,你是进来吧。
窑洞里像是刮起阵旋风,躺着人急忙坐起,有穿衣裳,有拉被子,片乱纷纷塞率声中,洞口革帘子被人掀开,个女人从台阶上爬上来,进窑洞。她头也在顶壁上碰下,她扭着脸看,躬着腰说,是从上海来,叫顾晓云。是来看董坚毅,他是住这儿吗?
是,是,住这儿,住这儿,可这阵
说实在话,这些天就没想过她来怎和她说话。原本以为董坚毅死去六七天,她定是接到农场发出死亡通知单,可能不来。现在她突然闯来,搞得阵慌乱。她似乎看出慌张来,脸上显出诧异神情说,怎,他不在呀?
没回答,只是模棱两可地点点头,便扭脸看看伙伴们,想从他们那儿得到点灵感。可他们静悄悄或坐或躺,眼睛都盯着不说话。更慌张,对她说,坐下,你坐下,跟你说。你是董坚毅爱人吗?
她说是是,是董坚毅爱人,但她没坐。她眼睛往四下看看,似乎感觉到气氛异常,便把询问目光投在脸上,说,你是叫李文汉吗?说对对,叫李文汉。她又说,哦,你是李大哥,那好,那好。老董在信上说,他要是不在明水乡话,叫找李文汉就是你呀?哦哦地应着,她继续说,接老董信,说他可能要调个地方,叫能来就来趟。想,前几次来看他都是去夹边沟,明水这边还没来过,就来趟吧。要是调到个新地方,安定下来,再来,时间就太长。李大哥,老董是调走吗?
出去,老董出去胡里八涂地应着,躲开她眼光跪在地上拍打铺脚,说,坐下坐下,你先坐下呀。铺很脏,但拍打和收拾铺盖不是为干净,而是想利用这个时间来思考怎告诉她关于董坚毅事。
她坐下。她手里提着个很大且鼓鼓囊囊花格子书包,她放下书包,然后抹下头上绿色绸缎方巾,仰起脸来看。这是个典型南方人,有着鼓鼓前额,凹陷眼睛,很秀气脸,尖下巴。董坚毅跟说过,她已经三十岁,但看她也就是二十五六岁样子。真不忍心告诉她董坚毅事情,忙忙地又去洗茶缸,然后给她倒水。铺前有个热水瓶,那是,但提起来晃晃却是空。便说,你先坐下,去找点开水。原想以打开水为借口走出去,这样就有充分时间思考怎和她说话;可是她说,不要去,不要去,李大哥你坐下,咱们说说话。老董干什去,几点钟能回来?只好对其他人说,喂,你们谁有开水,给顾大姐倒点!右派们大都有各自热水瓶,放在自己铺跟前。从个右派热水瓶里倒开水,把茶缸子放在铺旁皮箱上,然后说,顾同志,叫你大姐对吧?老董跟说过你三十岁,比要大几岁,你就叫名字好。她笑下,表示默认,但有点难为情样子。然后说,小李大哥,这老董去哪儿啦,你知道吗?说,顾大姐,老董事要详细跟你谈谈,可是你听话可不能太伤心。老董走,走七八天。
在接待她这段时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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