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威胁对于高克勤、俞青峰和徐敬宣来说稍轻些,因为他们家境好,家里人不断地寄点炒面、饼干、罐头什,每顿饭后自己再补充点儿,可对于陈毓明和张家骥来说,却是巨大威胁:每时每刻处在饥肠辘辘之中,身体天比天虚弱。
于是,从第天拾粪开始,陈毓明和张家骥对于家属区垃圾堆就特别关注。
遇到垃圾堆就在里边翻腾很久,根萝卜呀,片菜叶呀,居民们扔出来块猪皮呀,都捡回来。每天晚上吃过饭之后,俞青峰在那儿吃饼干,陈毓明和张家骥就洗菜叶子,洗猪皮,把毛拔干净,然后煮烂吃下去。
对于陈毓明和张家骥捡破烂,俞
样呀。嘉峪关都是自由自在人,走到街道上不光是觉得人们都看,心里也不是滋味:人家都是自由公民,个劳教分子掺杂其中,丢人死!再想到人活到拾大粪地步,确是无地自容啊,不如死算,还活个啥!
你就没这种念头?
陈毓明听张家骥说完,沉默下,慢腾腾说,念头能没有吗?就是想法不样呗。想是嘉峪关又投有熟人,谁也不认识,谁还笑话?陌生人笑话?不认识!
张家骥说:你是个阿Q,精神胜利法。
陈毓明悖然大怒:是阿Q,那你是什?你是什?你嫌丢人?蒙受耻辱?那你不要拾粪,你回夹边沟去!你回去呀!
看见陈毓明生气,张家骥笑:陈队长,你想叫回去?才不回去!就是拾大粪也不回夹边沟。操。
陈毓明回答:那就好好拾粪,把你那小资产阶级脸面收起来。
拾粪生活是很平静。他们每天拾两趟粪。在拾粪路上遇到块木头或者块煤炭,就捡起来。每个人筐子外头挂个布袋,专门捡东西用。他们用拾来木柴烧开水、煮饭。有时候某个人看下哪儿有几块没人管木板,几个人就起去搬回来。他们没有安排专门做饭人,那样拾粪就少。谁回来早谁就做饭:拿桶去打水,点火,做糜面疙瘩或者散饭(很稠粘粥)。做饭时烟雾太浓,不做饭人就到窑洞外头坐着。饭熟也端到外边吃。如果是傍晚,大家就在窑洞外坐着说话,直到睡觉时候才走进窑洞。有时候他们吃过饭就到大十字转圈,路灯亮才回来。他们还集体去次长城终点嘉峪关古城。只是他们去日子不对,没赶上开放。他们就在城外走走,在古城所在山丘下边片草地上坐两个小时。那里长着绿油油牛毛草,像地毯样,坐上去投有点尘土。草地上有几眼泉,泉水被社员们引去浇地,他们在泉水里洗澡,并且洗衣裳。把衣裳晒干穿上,他们就回住处。
切都好,就是吃不饱,肚子饿得难受。
饥饿对于他们折磨太残酷啦!他们都是在清水筛过沙子人,那半年时问,每月吃四十斤粮食,却要干超重体力活,只要车皮到,半夜里都要起床去装车,把百公尺外沙子抬到车上去,跑着抬他们已经累垮,这才另调拨人去把他们换下来。他们瘦弱身体需要更多营养补充,可是回到农场后却吃着二十四斤定量,而且是带皮原粮。这点粮食只够维持生命,哪还有力气劳动呀!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