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前他把土布口袋里粮食分成两份,把多份放在房梁
。菜地早被饥饿右派们翻过几遍,然后被冰冻得实实凿凿。
他只能在草滩上捋些草子回来炒着吃。实在饿得招架不住时候,他便跑到罗仁天宿舍去。罗仁天也没啥吃,就给他抓几把喂牲口油渣叫他嚼。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呀!饿七八天吧,那是个黄昏,他赶着羊群回圈,十几只山羊跑到个沙包上去。这个沙包在麦场北边,不管刮东北风还是西北风,风都把沙尘刮到麦场上去。去年夏天打场时候,干部们叫人和些草泥,把沙包抹层泥,防止沙尘刮到麦场上。许霞山急着要回圈,站在下边欧欧地吼,想把山羊轰下来。在他吼声中有几只羊跑下来,还有七八只却理也不理他,在沙包斜坡上挤成团。他想光溜溜沙包上有什东西可吃呀,它们怎就舍不得下来。他走到沙包上去,把羊轰开,惊奇地发现沙包上头有个比笸箩大不多少土坑。坑里还挤着几只羊,它们把头扎在起,像是在争着吃什东西。他挥动放羊棍把羊打跑,跳进去看看,竟然看见坑角角上有块蓝底白花土布,边上散落着些麦粒。
他拽下拽不动,把边上沙子抠开,个土布缝成口袋显露出来。他伸进手抓下,抓出来把颗粒饱满大小均匀麦粒。他心咚咚地跳起来,狂喜不已:天爷,是袋麦子!
他明白,这是去年夏季打场人干下事,也可能是看场人干下:把偷下粮食就近埋在沙堆里。这个人把麦子埋在这里之后年多也没来挖它,可能是想把它留到最困难时候再吃,反正它被草泥封住,谁也不知道它存在。但是,没料到事情发生,他被调走,可能是调到明水农场去,也可能跟着基建队去北大河挖沙子去。临走之前来这儿挖过。
但没挖走。为什没挖走,许霞山就难以判断:可能是宣布上车时间临近,没有足够时问挖出来;也可能是挖到半截被人发现,不敢挖;也可能是地点记得不太准确,挖掘阵之后找不到,因而失去信心总之是放弃。
他又次抓住土布袋子,摇摇,拉出来。他感觉是有30多斤重。他心又是阵狂喜:30斤麦子!天吃半斤。能吃两个月呀!啊呀,这可是上帝恩赐呀。
后来,他强迫自己心平静些,开始想怎把麦子拿回宿舍去。他往四周看着,看附近有没有人注意到他。
麦场在场部北边百公尺地方,离它最近建筑物是农场大食堂。食堂门是向南开,只有食堂灶口向着这边,他害怕食堂烧火伙夫看见他,他睁大眼往食堂方向看几分钟。后来,他断定食堂灶口处没有人。食堂东边井口上也没人打水。于是,他翻背斗把里边牛粪倒出来,迅速地把粮口袋装进去,再把牛粪装在上边,然后就下沙包赶着羊群回羊圈去。
这天晚上许霞山好好地煮着麦子吃顿。他知道囫囵麦子吃下去不易消化,营养不能吸收,所以他慢慢地吃。充分地咀嚼。直到吃得牙关节累,才结束。这天夜里他睡得很踏实,很香。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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