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明白怎回事,以为是腿蹲麻,不听使唤。便用足力气往起站,却还是不行,腿根本就不听从大脑支配。后来,他弯下腰,用手杵地,总算是站起来,却又搂不上裤子。人越饿越怕冷,越怕冷就穿得越多他穿条绒裤,绒裤外边才是劳教服:条蓝布面棉裤。此刻,他觉得裤子有千斤重,两只手怎也提不起来。用力就头晕,就眼前发黑,气喘吁吁。后来,他只是把裤子前边提高点儿,臀部竞无可奈何地,bao露在刺人寒气里。他静静地站着。
这时候他心慌得厉害,因为他明白,这是死神在拉他手,要把他摁倒在那道浅浅长满骆驼草自然沟里,叫他再也站不起来。于是他静静地站着,动也不敢动。他害怕走动就栽倒。
他不知道自己站多长时间,可能是十分钟,或是半个小时,与他抬土伙伴跑来找他,才帮他提上裤子,系上皮带。同伴又叫来个人,左右扶着他去见管教干部,经允许后又扶他回到住处。转过天,蔬菜组老何赶着马车来给他们送菜,管教干部叫老何把他拉回新添墩休息。
王永兴回到新添墩休息几天他自己认为,之所以出现蹲下站不起来事情,可能是饥饿所致,也可能是寒冷和劳累原因:自己是蔬菜组长,事事处处都竭尽全力去干,消耗体力太多。他以为回到新添墩休息几天,情况会有好转,但没想到是情况更加恶化,干脆起不来。他原先仅是面部浮肿,小腿浮肿,躺几天,腹部竟然也肿起来,原本细瘦腰突然就肥壮起来,真是系不上裤子皮带上孔不够用。而且身体呈现出从来没有过疲乏,起不床,穿不动衣裳,胳臂也抬不起来。当他组员替他打来菜糊糊他坐起来吃饭时候,手竟然无力端起饭盆!
他害怕!在过去年半里,新添墩已经有几十人躺倒后再也没有爬起来,难道自己也到那种地步,要步他们后尘而去吗?
他求新添墩医生开个条子,搭乘去场部拉面粉马车去场部医院。夹边沟农场医院是很简陋,医生们就有个听诊器。医务人员除位姓陈院长是农场干部,部队转业下来个卫生员,大夫护士都是右派。位从天祝医院来邓大夫,原先是兰州市红山根砖瓦场劳改队医生。不知什原因,前几年不愿在砖瓦场干,调到天祝县医院当医生,反右时成右派,送来夹边沟劳动教养。邓大夫听他病情,叫他躺到诊床上,拿着听诊器听听,又扣诊下腹部,捏捏大腿和小腿,说,穿上衣裳吧,你得是肝硬化。这个诊断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说邓大夫,你说是真话吗?邓大夫说,你这是什话,骗你做啥?你看你肚子胀成啥样子。严重腹水!他说,不对吧邓大夫,这是浮肿。邓大夫说,胡说。浮肿和腹水是两码事。水平不高,浮肿和腹水还是能分得清。他说,别人也是这样呀,先腿肿,后蔓延到腹部邓大夫说,谁说别人也是这样?浮肿到腹部人还能活吗咳,你这人怎这哕嗦,叫你穿衣裳你就穿衣裳,哪来那多废话。看他穿上衣裳,邓大夫说,你这个病呀,可是时间不短,少说也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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