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木门带她进去，院子里开满万寿菊、波斯菊、蜀葵和蒲公英。花海荡漾，蝴蝶群集，家里收养
狗和野猫全部跑出来，
臂锻炼得极有力气，给人倒茶不能洒出，这也是锻炼自己心力。和师父同住，每天把房间里物品擦得干干净净，师父会检查各种角落和背面，如果摸到灰就会受到训斥。习惯是这样养成，喜欢把事情做得周到而妥当。
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热，他脱下外套，只穿里面长袖T恤。他偏好穿暗紫色或藏红花色衣服，接近僧衣颜色，头发剃得短，面目洁净。即便还俗，穿着便服，仍保持以往僧人气质和生活方式。俗世没有把他从小经受过训练习惯消磨殆尽。也许因为小时候受过苛刻训练，他持重而笃定，做事优雅有序。心很仔细。
走进辩经院，此时里面没有人，空寂花园古树成林。她走进去，看到迎面
棵大柏树树干上，挂着串已被僧衣染红六道木佛珠，用红绳串着，挂在那里仿佛在等待她。她伸手取下，他说，这是个很好缘起。你可以带走佛珠。她说，
可以拿走吗。这也许是别人丢失。他摇摇头，你可以拿走做个纪念。这是吉祥缘起。
以前你们辩经，会讨论些什
。
大多是经典里观点拿出来辨析，论题都很形而上，比如，讨论人自性在过去、现在、未来如何界定，中阴状态中自如何存在，与活着时候、睡梦中自有哪些区别……有些时候，辩经也是个热闹与释放集体活动，大家大呼小叫，挥洒自如，充分施展才华与个性。
很多人排队在马头明王殿，带着孩子进佛殿，在他们双眉间和鼻梁上抹道酥油灯煤灰黑印，从上而下画条直线，这是辟邪和祈福。大太阳底下队伍很长。遇见他僧人朋友，彼此打招呼，朋友把他们直接带进佛殿。里面人挤人，黑乎乎大群人缓慢移动。僧人把如真推到佛像下面，那里有个洞，人可以钻进去上身，伸手触摸到马头明王腿部。每个人都这样在做。如真也照做。起身时僧人把黑烟涂抹在她鼻梁上。他们随着高高兴兴孩子们起走出来。
他说，山谷里孩子从小自由自在地长大，岁之前不给孩子穿鞋子，五岁前不戴帽子。出生之后，浑身擦上新鲜酥油，让他们赤身裸体晒太阳，每天接受光照。即便在寒冷冬天也穿得很少。大自然能把他们锻炼得很强壮。老人们认为，也许有头无形猪和只猴子在轮流照顾婴儿。猪照料时候，婴儿在长肉，他们就安静睡得安稳。猴子照料时候，婴儿在长骨头，觉得不适会常常啼哭。当猫在他们身边睡觉打鼾，则是在背诵六字真言。
她笑起来，说，这些真有意思。喜欢听你讲这些。
有很多。讲不完。就怕你听烦。
他开车把她带去他出生村庄。娜扎大山悬崖边村庄，娜扎村，是个古村落。房屋是二层木楼，星罗棋布分布在丛林之中。在家门口有两棵极为粗壮大槐树，他说这是村子里最古老两棵大树，也是家里最宝贵财产。他们守护和爱惜这两棵古树，树上挂着经幡，树干绑上红绳，时常对它们祈福，精心守护和尊重大树。他说，这两棵树是双生，自古以来，它们互相依偎，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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