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经常耗费漫长时间,切、煮、磨合搅拌草药,做成药丸,再分送给需要人。即便独自人,经年累月在寂静无声房间里度过余生,对她
占着这个肉身。心识以肉身为渡船去向彼岸。靠岸之后,肉身可弃。以后会离开你,你也会离开你孩子。对夏摩山谷中人来说,来到这个世界只是经历段旅途,所有人不过是走在路上旅人。人与人之间关系,不管是爱情、亲情、朋友,无不是同行程因缘聚合。不如彼此以客人相待,心中有感恩与珍惜。
她问母亲,虽然在寺院里学习,但有处始终困惑。人死之后肉体败坏,生命宣告结束,到底有谁能够证明有灵魂存在。这是可以用科学来证明事实吗,谁见过灵魂,有谁在再生时候还能说得清楚自己来路。不仅仅是死亡,其实她还想与母亲讨论关于情欲罪恶感与饥渴。讨论恶、放纵和羞耻。讨论雅各对她,以及母亲对无量感情。
母亲似乎洞察切。注视她脸良久,轻轻说,你休息会。还要煮茶做饭。有很多人需要们照顾。们会逐渐得到答案。当答案来临时候,有可能问题早已不复存在。
盘坐在佛龛前开始祈祷,回向,转动转经轮轻轻持咒。今晚她不准备睡觉。大家不停地诵经,等待消息。她躺在厨房里张小床上辗转反侧,无法成眠。高原反应仍使她头晕,身体内部很热,脑袋发疼。生离死别悲伤以及自身命运未知,多种混合内心情绪纠缠,使她情不自禁缓缓流泪。又仿佛是种清洗,心里点点地亮起来、干净起来。
凌晨,窗外响起干燥雪花突突飘落声音,她起身拉开窗帘,看到路面大雪覆盖,白雪茫茫。远处山脉顶部有团红光升起,散发光亮如同火焰燃烧,正向西边移动。此时也警醒,立刻带她走到佛堂,点燃桌面上摆出百盏酥油灯。在灯火簇簇之中,她们跪倒在木板上磕长头行礼。
母亲说,师父已启程。愿再与他重逢。
8
在夏摩山谷,是个默默无闻寻常妇人,饮食衣着简朴,生活清贫。她只是日复日地采药、做药,给人看病。自己则从来不体检,不去诊所,有时不太舒服去山上拔草药,熬汁服药。她言语不多,脸上总是微微含笑,不管置于什样处境,几乎不流露出高兴或低沉情绪。在她老去而沉静面容之下,也许隐藏着难以言传故事和复杂记忆。但她守口如瓶。
她为弥光在房间里搭出张床铺。这是她们真正意义上属于两个成年人之间相处。母亲清扫劳作,静坐持诵,即便是洗手、换衣这样细小事情,做着时候也有优雅而寂静气氛,不流露出凡态。在她身上看不到沮丧、倦怠、急躁、焦虑、怨悔或其他多余情绪。她平心静气地存在,尽可能简单地处理好生活物质层面事情,而把大部分注意力和重心放在照顾他人和服务之中。
在母亲身上,弥光感受到经由克制、训练、单纯、深入而得到彻底。这是无需宣说。言行举止就是在说法。后来她觉得,已无法知道母亲到底在想些什,或她真正感觉是什。因为她无法看到母亲悲喜。母亲对任何人都平等而随顺,聆听,帮助,没有好恶。处事简洁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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